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萧九半挡在花兮身前,冷冷握着剑柄,将整柄剑推到了尽头,狠狠一拧。 竟然没有多少血从断裂的脖颈中涌出,只是咔嚓咔嚓颈椎碎裂的声响。 没有头颅的身躯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像沉重的包袱般倒了下去。那魔头的头咕噜噜滚在地上,嘴角诡异地上扬起来,喉咙里发出咯啷咯啷骇人的声响。 那头滚到无尘道长脚下,眼中的金光快速地暗淡下去,像是吹熄的烛火,他在黑暗中的眸子从明亮到暗淡,仿佛只是一个呼吸之间。 那头嘶哑问:“白洛眉,你说话啊。” 无尘道长哑了片刻,一言不发。 那头颅眼中的光就一点点暗下去,彻底死了。 他的四肢身体逐渐化成一滩魔气,无数魔气像是泼洒的水,从他身体里溢出来,如雾气汩汩流淌,很快浸进地板里,渗入缝隙中,消散在清晨稀薄的雾气间。 破晓的日光从漏风的屋顶中穿入,逐渐照亮了里屋内的模样。 天花板、四面墙壁甚至地板上,竟然全都是猩红的血迹,那血迹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笔走龙蛇,字迹狂乱。 满屋泼洒的血迹,写满了*t“白洛眉”三个字。 有的字迹工整,能看出如松柏般遒劲的笔力,有的字迹纷乱,仿佛是醉酒之人在神志迷乱的时候用手指沾血涂抹的痕迹,有的浅浅一层,已经结痂,有的深如抓痕,入墙三分。 花兮脑子嗡的一声,在满是血字的屋子里,突然感觉喘不过气来,往后退了两步,萧九伸手扶住了她。 她艰涩道:“你们看见了吗?” 萧九道:“书上说……那是魔族消散前的执念。” 魔丹溃散,一缕洁白的雾气缭绕着从地上卷起,竟然纯净无暇。 那雾气织成了一片若隐若现的遥远场景,流云飞鸟,松山道门,穿着白衣的两名弟子在宽阔的练武场上交手,动作潇洒利落,干净至极。 无数师兄弟在旁边叫好,连师父都赞许地点头,两人的剑光银亮如水,进退有度,如出一辙。 一个是白洛眉,一个是梅傲霜。 一个笑容温润,赞不绝口,出入相随,另一个却面色冷淡,冷嘲热讽,避之不及。 一个君子之交问心无愧,一个却用高傲的面具遮掩着不断暗生的情愫。 梅傲霜刚刚突破化境,便以厌恶为名离开了无尘道,自立门户,取名为无隐道,自封掌门,不告而别,百年内未与师弟联系,绝情至此,决然至此。 ?他自己孤独的喜欢,孤独的罪恶,孤独的发疯,孤独的修无情道想证明自己没有疯,最后还是入了魔,失去神智变成嗜血滥杀的疯子,在理智的边缘浮沉,疯的时候如同野兽在山野中卷挟着魔雾妄图杀尽天下有情人,醒的时候却恨不能杀了自己还他一个清白。 数百年,他一直留着那枚谛听玉佩,那是白洛眉亲手制作的独创阵法,天下第一无二,其中一枚受损,另一枚都会受到感应,发出谛听神兽的低吼。 他时而摩挲着那玉佩,妄想或许有一日那玉佩上的白玉谛听会发出吼声,彼时他定然会持剑杀回月观山,将所有胆敢危及师弟生命的人斩杀。 但那玉佩从来没有动过。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他入魔以后不怕疼不怕死,昔日如高岭白雪的道士,此刻披头散发状如疯癫,但是看到白洛眉要走进屋子的时候,他浑身发抖露出惧怕的神色,捂着脸,口中念念有词说不要看不要看。 到死他也不肯承认自己是梅傲霜。 因为梅傲霜不该是这样的。 梅傲霜是高风亮节,是光风霁月,是全道门最卓越的弟子,是所有世人修炼路上高不可攀的楷模。他像是病了,病得很深,病入骨髓,对着一张白帕子夜夜痴想。但这世间并不存在能医好他的药。 他决不能叫别人发现自己的异状,尤其,决不能让白洛眉发现。 他从无尘道转入无情道后,离曾经的师门千里之远,在挂星山后山洞窟闭关,冰天雪地,风雨无阻,日夜不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