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地唇抿著,眸光凝在她身上,算是默认。 两人避开人群,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着,一直到走到一条僻静的小路。 林以柠转头望过去,才发现这是人文大礼堂背后的那条路。 沉沉夜色里,对称式的十二根罗马柱撑起百年京大最雄伟的建筑,他们曾在这建筑下的无人角落里,在那个潮湿的春夜里,疯狂的亲吻,极尽的荒唐。 林以柠收起思绪,转过头,「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晏析沉默,湛黑的眸子轻垂,曾经在他面前总是脸红的那个女孩子,乌亮的眸子里,竟是一点情绪都没有。 喉结滚了滚,晏析开口:「我不同意。」 只四个字,回应她许多天的那条信息。 林以柠咽了咽嗓子,压下喉咙口的酸胀,有细细的小刀划过,带起无声的钝痛。 「我……没有征求你的意见,我只是告知你。」 她的声线还是一贯的软软糯糯,咬出的每一个字,却都无比清晰和认真。 晏析死死盯着她,声音都有些哑,「理由。」 「需要理由吗?」林以柠蜷起微微发抖的手指,望向他,「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同样的,不喜欢一个人,也不需要理由。」 这是那天在西郊的私人庄园,晏析和她说的话,时移世易,她将这话又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晏析眼底有一瞬的沉寂,翻涌的情绪被生生压下,掩藏在茶黑的眸子里。 人人都说林以柠性格温软,可他却知道,她只是看着软,骨子里却比任何人都执拗。不然又怎么可能生著病,还去练舞,一个动作,可以反复练习成百上千遍。 执拗的人,一旦做了决定,便很难轻易被动摇。 「你……是因为晏槐的事情……」晏析哽了哽,他从未这样,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半晌,他垂下眼,声音已经低的不能再低,「我知道,你很委屈。」 林以柠平静的情绪终于有了一丝裂痕,她眼底涌上水光,却就那么生生憋在眼眶里,一滴也不肯掉下来。 「我不该委屈吗?」眼角泛红,林以柠咽了咽嗓子,唇角勾起凉薄,几近残忍。 「他想玩玩,你呢?」 晏析的瞳孔有一霎的微缩。 「会跳舞的女孩儿,好玩吗?」林以柠开口,一句话,却是将自己的尊严踩碎了,碾在脚下,去质问。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林以柠波动的情绪退去,像潮汐一样,终于又平静了下来。 晏析看着她,本就沉涩的声线仿若浸在了寒潭里。 「你觉得,我是在玩儿你?」 林以柠没回答。 红南馆的露台,她亲耳听到的,她没办法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也没办法一直卑微下去。她那点微不足道的、已经被碾碎的自尊,她要自己一点点捡起来。 「其实也无所谓。」林以柠笑了下,「反正大家都是玩玩。现在,我们扯平了。」 一瞬间,连空气都变得静默。 林以柠低下眼,「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寝室了。」 错身而过的瞬间,晏析下意识地去抓她的手,却被林以柠侧身躲开。 视线相接,晏析想要开口—— 「我不喜欢你了。」林以柠先他一步开口,骄傲如晏析,她太清楚该怎么逼他放手。 「所以,也请你不要纠缠,不要再来找我。」 「那你喜欢谁?」 极轻的一句,林以柠的步子微顿。 「齐衍吗?」 没有回答。 是谁都不重要了。 林以柠从晏析身边走过。 她曾无数次从他身边经过,从少女春心萌动,到如胶似漆的爱恋,只这一次,林以柠听到的,是她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安定而有规律。 可也只维持了须臾,越过晏析身边的一刹那,她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还是一颗一颗地砸下来。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小雨。 雨滴落在脸上,和眼泪混在一起。 林以柠侧眸,又看了眼那根高耸的罗马柱。 潮湿的雨夜,好像注定不会有娇艳的卡罗拉。 * 周末的时候,林以柠又回了一趟苏市,诚然如林桥所言,梁琴在家。 乍然看到林以柠出现在面前,梁琴还有些微讶,她脸色不太好,看起来有些苍白,原本清瘦的脸颊竟有了嶙峋感。 「你……」梁琴开口,又止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林以柠站在门口定定看着她。 不过是几个月没见,她觉得梁琴好像苍老了许多。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