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濯一言不发,从后山往碧云寺的后院走,到了必经之路的卡口,止住了步子。 当李直跟着他,鬼鬼祟祟宛如做贼一般,藏身到小山坡后面的时候,李直还在想,不是说不相信徐小娘子和崔九郎暗度陈仓吗,那这又是在做什么。 “殿下,您不敢亲自去见徐小娘子?”李直又失言了,话一出口他就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我有何不敢?”好在陆濯没计较,他冷笑着低咳了两声,眯起狭长黑眸,像蓄势待发的隼,“我倒要看她敢不敢!” 倘若她敢! 倘若她敢来—— “殿下,有人来了!”李直语气匆匆,在他耳边提醒。 徐善和念夏主唱婢随,正向后山走来。 “小娘子,您料事如神,崔家郎君果然就在石亭里。”念夏也是跟着徐善上街围观过崔九郎的,“崔家郎君着青衣,戴纶巾,正作着画呢。” 徐善轻提裙角,笑容宛宛:“他什么都会,回头我请他为我作美人图。” 前世崔九为她作过,把菩萨的脸画成了她的,意在吹捧她为观世音的化身。不过那时候是为了弄权,为了给她造势,今生就不必如此了,可以搞一搞纯粹的男欢女爱。崔九的好处那么多,重生了都叫她念念不忘。而今生始终没能与崔九见上面,这不应该。 “小娘子,您真的相中崔家郎君了?”念夏还有些晕乎。 “什么相中不相中,才子佳人本该就在一起呀。”徐善曼声道,“他是才子,我是佳人,我们天生一对。” 小坡后,李直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事不过三,他生怕自己又又失言。 “李直,你可听见了?” 陆濯却不放过他,一字一顿的,磨着牙发问。 “没有。”李直把头直摇,“属下什么都没听见,根本不知道什么才子佳人!”……完犊子了,他死了。 陆濯笑了起来,如果不是要避着徐善,他简直要笑到发癫,一边笑一边咳。 李直快哭了,没有一刻他像这般思念王大公公。 “殿下,您饶了属下吧,属下嘴笨,不能开口的,只能当个四肢发达的木头疙瘩。” “那你就动手吧。”陆濯收住笑,面无表情着一张脸,冰冷的目光像毒蛇一样在念夏身上缠绕了一周,“拖住她们。” 说罢,他自己往石亭那边去。 不就是要见崔九吗,行,他就让徐善好好见见。 陆濯唇线勾起,看向天际。 碧云寺,好一个碧云寺。 碧云压他顶了! 第7章 “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 “哎呀!” 伴随着念夏的惊呼,她脚下一歪,跌倒在地。 徐善把她拉扯起来:“无碍吧?” 看着平坦的路,念夏很羞愧,她居然平地摔了,她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毛躁了。 “小娘子,我无碍的,无碍……啊!” 她尝试着把脚放下,落到地上一吃劲,她顿时又疼得把脚抬起。 徐善俯身,按了按她的脚踝,道:“崴到了。” 好在不严重,从旁边折了一根竹竿当拐杖,念夏身残志坚地支棱起来了。 “你自己回房里歇息吧,我先前就不让你跟着我的。”看她还要跟上,徐善赶紧说道。 “可小娘子您孤身一人在外……”念夏还不放心。 徐善娇柔一笑,明眸善睐,说出来的话却很不像话。 “要的便是孤男寡女,你跟着我,耽误了你的脚、又坏了我的好事该如何是好?” 小坡背面,拖住她们的李直拍了拍心口窝。 心疼殿下,幸亏他先一脚走了,要不然听见这等好事可怎么承受得住! 就是念夏,她也快承受不住“好事”二字了,哆嗦着嘴目送徐善远去。 徐善走了几步,突然回头:“念夏,你索性坐在这里,我去去就来。” 远远地,她看到崔九的身影了。 他背对着,身姿颀秀,青衣萧萧轩轩,风吹衣袂,隐着放纵风流之意。手捏紫毫,端详着宣纸上行云流水的画,明明听见背后脚步声逼近,硬是不回头,那倔强的后脖颈流露出一丝做作之感。 原来他少年时居然是这样的。 徐善微慨,她记忆中的崔九,是一个孤僻又锋利的男人,和眼前这个不太像。 “叨扰郎君。”徐善在石亭下站定,语落微微勾着,天水碧般又软又滑,“我家婢子在前头崴了脚,走不得路,不知郎君可否帮我给寺门口的家人带一句话。” 勾诱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