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我趴在皇帝床榻边睡的正酣,忽然听见有人叫我,子润,子润…… 原是皇帝醒了,我看着他依旧有些憔悴的脸色道,原是陛下醒了……这会子觉得怎么样呢,有没有哪里不好的? 皇帝摇摇头道,并无不妥,你是在这里待了一整晚么,也不怕着凉? 我道,六月里头不能着凉,倒是皇上,下回若是觉得哪里定要早些传太医才是,也要使人同我说。昨儿可真是把我吓坏了。 皇帝不说话,垂下眼眸一脸苦涩。 我试探着道,陛下,可是碰见了什么难事么? 皇帝还是沉默,良久才道,子润,朕对不起你。 我心里升起了一丝很不好的预感,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看着我道,漠北前日里送来了国书,向朕,求娶阿烁 我心底生起一丝恶寒。 怔愣良久才道,国书呢,可否让臣妾一看? 皇帝伸手一指,我才到案前翻出了那两张羊皮制的国书。 漠北王庭当于拓吉向中原皇帝上书,求娶中原皇帝嫡女六公主郑烁为拓吉阏氏。 皇帝道,早前他们便求过两回,第一回 时我以你身子不好,阿烁需在身旁侍奉,恪守孝道为名推辞了。 第二回 又上书,朕应承他们愿以别的公主出嫁,愿永结同好。 谁知他们回道,传闻帝有六女,而嫁五女,此番帝欲以出嫁女配我,或以旁女鱼目混珠耳。 皇帝置之不理,他们第三次倒没有再求娶,却说他们此番欲求突厥公主为阏氏。 突厥是什么玩意,对比鞑靼的狼子野心有过之而无不及。 鞑靼再上窜下跳,中原也不过一笑置之。 可是突厥若同漠北一起? 北疆那里少不得要兵荒马乱几年,连西陲也逃不过。 我强忍着心痛问皇帝道,陛下如今是什么意思呢?阿烁是臣妾唯一的血脉啊。 皇帝无奈,朕也舍不得阿烁,她是朕最小的孩子,也是朕唯一的嫡出血脉。可是对上北疆西陲连绵的战火和无数的妻离子散,你让朕怎么选择? 我无语,闭上眼睛眼泪夺眶而出。 我本应该说,既如此,那便听凭陛下安排。 可是我怎么也说不出口,心里恐惧疼痛的像被挖走一大块。 我想说,不要,陛下,我求求你不要,不要让阿烁和亲,臣妾不能没有阿烁啊…… 可是身为皇后我不能说,若阿烁一人能换得北疆西陲百姓数十年的安逸生活。 我不能阻拦。 我瘫坐在地上,眼泪像要决堤一般汹涌澎湃,大泪如倾,哭的泣不成声。 皇帝来到我身边将我抱在怀里,强忍悲伤道,子润,朕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我断断续续的抽噎着,良久才道,阿烁,若道落得这般结局,母亲当年断断不该生你。母亲尽心疼了你十多年,不想最后竟要给胡人糟践。漠北是什么地方呢?那里大漠无边,寸草不生。漠北人茹毛饮血,不通教化…… 我的阿烁,你到那里要怎么活着? 我一字一句说出口,每说一句,眼泪便多一分,心便痛一分。 皇帝抱着我,同样悲伤难耐。 他道,子润,你不要这样,朕知道你心痛,可是朕比你更痛。 早前,朕不愿意告诉你就是怕你气,怕你着急……此番,朝臣们都知道了,朕实在是撑不住了……朕撑不住了…… 我抬头望着金碧辉煌的鎏金殿梁。 上头的花纹让人眼花缭乱,象征皇权的龙头花纹张牙舞爪的看着我,仿佛马上要将我生吞活剥了般,让我喘不过气来。 六公主安康,陛下和娘娘都在呢,无旁人,您且进去吧! 外殿门口总管的声音隐隐传来,我忙擦干脸上的泪水心里奇道阿烁怎么来了。 给父皇母后请安!父皇母后长乐安康!阿烁还是那般意气风发的样子。 皇帝道,你甚少来找父皇的,怎么这会子来了? 阿烁笑眯眯的,听闻父皇今儿个没上朝,我便想着,父皇如此勤政怎会突然不上朝呢,定是父皇身子不爽了,因此便来瞧瞧父皇。 我随口道,外头的事不忙么? 外头的事,我交给表弟了,此番我回宫陪陪你们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