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人同我说一声,他一定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一直到了亥时我还是不愿意入睡,只眼睁睁的看着蜡台上的烛火跳动,直到一节烛火燃烧殆尽,看着苏泽添上了新的蜡烛。 我叹了口气,准备入睡。 不想这时听见了外头珠帘响动。 我心念一动忙下了床,顾不上穿鞋便跑到屏风后面,才看见皇帝满脸疲惫的拖着脚步进来,身边没有任何宫人随侍。 皇帝看见我一身素白中衣慌忙的跑出来有些惊讶,子润,你怎么还不睡? 我不说话,只走到他身边扶着他进内殿才缓缓道,陛下不来,也不说叫人来传个话,臣妾心中担忧,如何能安然入睡? 皇帝兀自坐到榻上,看着我安慰的笑了笑道,今日事多,料理完了朝政已是不早了,朕想着你平日里睡得早也怕扰了你,便想自己在廉政斋就寝了。 顿了顿他叹了口气接着道,可是子润,朕心里烦躁,只有见了你才能安生。 听他这样说,我便上前主动握着他的手,毫不避讳的看着他的眼睛道,你是我的夫君,你不回来我哪里还能睡得着,便是空对红烛,独坐天明,我也是要等的。 皇帝看着我道,子润,朕的臣子们跟朕不是一心,朕身边只有你了。 朕不如高祖们那样有雄才大略,能开疆拓土,但是朕自诩是个仁孝的皇帝。 可是今儿朕才知道,朕算什么仁君,不过是个被朝臣们蒙骗的庸碌之君罢了。 皇帝说完,脸色突然一改往日的温润,变得阴狠了起来,梁启那个逆臣,朕迟早要杀了他! 我的心一惊,看着他不说话。 皇帝接着道,田老大人为了朕的殚精竭虑了一辈子,连他的独子也是因朕被旧党迫害致死,梁启是他的学生,又被他视为亲子,朕原本瞧着田先生的面子才让他做了中书令。 不想如今,他却不能做朕的肱骨,竟要做朝廷的蛀虫,朕不能容他了。 子润,安庆与荆州两地,今夏旱的尤其厉害,如今发了蝗灾了,百姓们眼看着今秋便要颗粒不收,可是梁启竟敢扣下荆州知州与安庆府的折子不让人呈到朕眼前来。 哄得朕还以为旱情不大,他们自己料理妥当了,却直到发了蝗灾才知晓。 朕这皇帝做的有什么用呢,竟让小人这般哄骗……咳咳。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怎样,皇帝尚未说完便咳起来。 我连忙手忙脚乱的帮皇帝倒水,又给他顺气。 但他还是咳了好一阵子,才倒在枕头上喘着气儿。 我瞧着他这样,心里难受得不行,不觉竟落下泪来,一面使人去请太医,一面又道,一起子眼光浅薄的小人罢了,左右都是要处置了的,你气什么呢! 皇帝见我要请太医连忙摆手,不要请太医,这深更半夜请了太医,叫外头知道了,恐又不安生了。 我无奈,那怎么办呢,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咳的这么厉害? 皇帝低声道,朕这是气的,缓缓便罢了。 我低下头不说话,他这样隐忍疲倦的样子我看了,心里只觉说不出的心疼和难过。 皇帝见我担忧伤神,勉强扯着嘴角笑道,子润,你别忧心,朕的身子无甚大碍,朕且有两年活头呢,只是今日里被他们气得狠了。 咱们再加把劲,待过两年朕把朝堂料理干净了,灿儿做了太子,那时候咱们就能轻省了。 我看着皇帝柔和坚定的脸庞想起了灿儿,斟酌许久,终于小心道,皇上,梁家真的留不得了么,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