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又道,原本是要去晏春堂看你的,只是又恐你正睡着呢,这才叫了素白来说话,想着申时再去看你。 皇帝看着肃立一旁的素衣儒生道,你看,这便是我与你说过的方先生了。 我抬眼打量着他,只见他虽然眉眼温润,表情却是一副刚烈的样子,一身素色儒袍看着是个十分干净的年轻人。 听了皇帝这样说,才跪下来对着我行了个极其标准的礼,草民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安康。 我笑了笑温声道,方先生不必如此多礼,既是陛下看重的人,本宫也是一样看重的,起身吧。 这厢,我和皇帝一起坐在上首,方素白在一旁垂首侍立着。 我道,如今这外头着实是热了。臣妾今日精神好,做了白豆蔻送来给皇上尝一尝。说着又朝外头道,苏泽,将食盒送进来。 我这边亲自打开食盒,给皇帝盛了一碗。 皇帝喝了一口道,不错,甚是解暑。 皇帝回味了一会儿又吩咐苏泽道,你去,给方先生也盛一碗。 苏泽应声道是,一边从食盒里拿出一个青瓷白玉盅,一边舀了白豆蔻汤来。 双手捧到方素白手边的小几上。 双目清明,嘴角含笑,素手一伸道,方先生请。 只见那方素白已然惊的说不出话来了,只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苏泽,一时甚至忘了谢恩。 我冷眼瞧着方素白的呆样子,心下了然。 看来呀,我是留不住她了! 两边都是有情儿的,我还掺和什么呢? 唉,一时心下有些庆幸,却又很难受。 我心下有些复杂便兀自握着茶杯不说话。 皇帝见我脸色不悦,仿佛有些责怪方素白的失态了,低声咳了咳提醒他。 方素白这才站起来道,臣一时恍惚,请陛下和娘娘责罚。 皇帝道,无妨,你精神不好,便早些回去歇着吧。 眼看着方素白跪安要出去了,我才出声对下首站着的苏泽道,苏泽,你去替皇上与本宫送一送方先生吧,行宫里道儿多,别走岔了才是。 苏泽应声,这才挑了帘子,领着方素白出去了。 看着俩人出去了,我才松了一口气。 皇帝以为,是因为方素白的失态我才沉默的,便又跟我说起了方素白是个怎样怎样有才华的人呐,又是个多有想法的人呐什么的。 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在宫里这些年,经手了这样多的事,赐过的婚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桩了,不得不说,见微知著的本事我还是有的。 苏泽昨日的反应分明是忘不了方素白。 而方素白呢,自打适才见了苏泽,那三魂六魄便都丢了。 适才我下令让苏泽去送她的时候,那个惊喜的样儿,瞒得了皇帝却瞒不了我。 思及此,我抬头对皇帝笑了笑道,既然皇上这样看重他,我如今倒没有不信他的理了。这厢还请皇上开一开恩典,什么时候得空了带着方先生去晏春堂指点一下那两个泼猴罢。 灿儿还好,阿烁这两日作诗真是头疼坏了,可见苏泽不能教她了,换一位先生也是好的。且她这两日闹腾着要办什么诗会,真是把臣妾愁煞了。 皇帝道,让素白指点阿烁作诗倒也无妨,只是办个诗会又如何呢? 陛下是阿烁的父皇,难道不知她的斤两么,她能做什么诗,不过是前两日失了面子,此次要找补回来罢了。我无奈道。 皇帝听了却道,我前两日瞧着她是颇有进益的,你也不必忧心。上回如何就失了面子呢,可是谁笑她了。 也不曾,她自己作不出来,心里别扭罢了,能有谁笑她。我有些无奈。 …… 这厢,苏泽领着方素白出了廉政斋。 直到过了假山旁的小路,方素白突然拽着苏泽的胳膊,将她拽到了旁边的竹林里。 方先生做什么呢,这般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苏泽一把推开了方素白,只见她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自己的女官服饰,才吊起一边嘴角上下打量了方素白一遭,带着她一贯的不屑。 小泽,真的是你吗,二十多年了,你在宫里过得好吗?方素白的声音都颤抖了,眼里带着惊喜和兴奋。 呵!苏泽嗤笑,你没瞧见吗,如今我是当今皇后娘娘的殿前女官,身居正二品,便是朝廷的尚书大人见了我都是要行礼的,自然过得好了。 她负手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向他,笑着道,倒是你啊,得了你想要的了吗?当年一心贪图功名利禄,怎么这么多年,你竟还是个白身呢,真是枉我父亲教导了你许多年。 方素白听她这样说一颗心像被戳碎了一般。 他嘴唇动了动,良久才道,小泽,不要这样说行吗?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