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决笑着问,也没等温喃回应,自顾自地向她那边跨了一步,手臂挨着她的胳膊,隔着布料,温喃也感觉到了他的体温。 即使经过衣料的削减,剩下的温度,也灼烫无比,足以使她心脏砰砰乱跳。 ..... 经过飞机,高铁,再转到汽车上的时候,温喃其实已经有些累了,即使她不是第一次走这一套流程,但还是扛不住困意源源不断地袭来。 只不过以前,她会努力地强撑住睡意,因为她孤身一人,坐网约车,又是乡间小路,还是会有些害怕,也时刻保持着警惕。 今天她的困意好像比以往都更浓烈,上下眼皮激烈地打着架,最后她实在是受不了了,拉了一把顾决的袖子,哈欠连连道:“我睡一会儿,你等下叫我。” 温喃说完,直接就坠入了梦乡。 其实一开始她睡得不算安稳,外面有光漏进来,她靠在椅背上,下意识地抬起手背来遮住自己的眼睛,只露出微微皱着的眉毛。 再后来也是睡得迷迷糊糊的,耳朵里好像还隐隐约约能听到外界的声音,但意识又很模糊,眼睛也睁不开来。 过了一会儿,温喃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她朦胧中总感觉车速好像变得很快,回小镇的路有一截不算好走,车正好走到那里,车身不受控制地颠簸起来,抖得很厉害,好像随时都会发生意外,温喃开始心慌,手心捏出了汗。 但她就是睁不开眼来。 所以她下意识地以为,这是梦。 只是梦而已。 可是下一秒,有一只手附在了她的手背上,掌心干燥温暖,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掌心纹路延伸的方向。 另一只手,无比轻柔地移开了她遮住眼睛的手,放了自己的手上去,帮她挡住了光。 温喃眉心微跳,悬着的心慢慢落下去。 “师傅,开慢一点。” 虽然顾决对司机盲目加速的行为很不满,但他已经在极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用一种还算商量的语气来跟司机沟通。 因为他知道,在车上吵架,埋下的隐患是不可计量的。 那一年的路,比今天的平坦许多,他们开的车,安全系数也比这个车好得多,却因为一场无端的争吵,车上的三人,最后只剩下了一个。 他就是那个所谓的幸存者。 这么多年以来,所有人都说,他很幸运,那样惨烈的车祸,他还能毫发无伤地存活下来,这大概是整件事中唯一值得庆幸的事。 所有人都说,你要好好活下去,要珍惜在这世上的每一天,这样他们在天上才能安心。 可是谁又知道,唯一活下来的那个人,这些年过得其实并不轻松。 因为这场车祸让他失去的,是他的父母啊,世界上和他最亲的两个人在他眼前殒命,而他们争吵的话题还是因自己而起,虽然在那场争吵当中,他始终是个边缘化人物,默默地坐在后排,隔着车窗望着灰沉沉的天,耳边的争吵声虚化成电台杂音,很吵很乱,但具体内容都被杂音过滤掉了,听不见了。 甚至到最后,杂音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猛烈的撞击声。 比争吵声刺耳一万倍。 后来,他好像有了幸存者综合征,做梦会想,走路会想,吃饭会想,无时无刻都在想,如果那一天,车祸带走的是他,会不会好一点? 这样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哥哥也还有爸爸妈妈,哥哥还那么优秀,这个家少了他一个人,好像也没什么大碍。 再后来,他慢慢地走出来一些,却还在想,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再听一辈子那样的争吵声。 ..... “这一趟就只拉到你们两个人,我还得赶着回去拉下一趟呢,开慢点怎么赚钱!你给我钱啊!” 司机的态度很恶劣,并没有想慢下来的意思。 顾决的忍耐已经到了极点,可是他不能发脾气。 再怎么都不能置温喃于险境之中。 “我给你钱,你开慢点。”顾决神情严肃,轮廓愈显锋利,“五倍。” 话音刚落,司机明显一愣,用余光瞟了眼镜子里的顾决,语气都变了,惊喜中又带着点怀疑。 “你不会骗我吧?” 顾决没说话,抬眼扫过去,一句话都没说,但眼神里压着的气势,已经盖过了任何话可以带来的威慑力,司机被这眼神堵得接不上话,灰溜溜地转了回去,默默减速。 司机心里还在想,这小伙子年纪轻轻的,怎么看着这么不好惹呢? 不好惹就不好惹吧,五倍的钱,够他来回几趟了,不就降点速吗,这样省力又赚钱的活,谁不乐意干啊?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