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俞的身影贯穿了他的童年和少年,不仅存在于过去,更存在于未来。陶嘉突然凑过去,亲了一口顾俞的下颔,黏糊糊道:就算你要把我丢掉,我也不会同意。 顾俞蹙眉:说什么傻话。 陶嘉忿忿道:你不要欺负我现在脑子不好使,人傻,以前小时候的事我都还记得! 顾俞不知道他的思维怎么跳跃这么快:什么小时候的事? 陶嘉低下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去揪日记本的角,把那一小片边角扯得翘起来:你之前把我丢在垃圾堆里,然后自己跑掉了。我一直都记着呢。 好像确实是有那么一回事。 在顾俞上小学的时候,还不太喜欢自己身后跟着的小陶嘉。因为这家伙实在太能哭了,动不动就哭个半天,惹人厌得很。 况且陶嘉从小长得漂亮,哭起来的时候显得十分可怜伤心。时常是陶嘉黏在顾俞屁股后吸鼻涕,顾俞就要被老师和长辈叫去责备,问他是不是欺负弟弟。 简直像是个小霉蛋。故意让顾俞倒霉的那种。 在某个夜黑风高的晚上,顾俞去上奥数补习班的时候,顺手把陶嘉给拎到了路边的垃圾桶旁,冷冰冰道:在这站着,我去给你买雪糕。 陶嘉的眼睛肿肿的,红得像是兔子,听见雪糕却立刻止住了眼泪,乖巧地留在原地。 顾俞在补习班度过了安静的两个小时,回家的时候路过垃圾桶,瞧见陶嘉蜷缩的身影。 小家伙已经哭得连漂亮的眼睛都成了萝卜,瞥到顾俞走过来,终于憋不住,大哭道:你骗我!你骗我! 这件事给陶嘉造成了极重的心理阴影,以至于后面几年顾俞想要补救,却发现怎么也哄不过来。 并且被一直记仇到了现在。 我错了,顾俞再次道歉,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陶嘉垂下眼睫,盯着被他捏得变形的日记边角发呆,小声说:不可以把土土丢掉。 我很记仇的。 顾俞怔了一下,突然发现跟前的人在微微发抖。 哥哥。陶嘉抬起眼,长大之后他已经不会和小时候一样爱哭了,此时却在强忍眼泪,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好像这样就可以兜住汹涌而出的泪水一样。 你不可以不要我,我会记住你做过的坏事的。 就算顾俞从小到大就做过那么一件坏事,陶嘉还是把它记得牢牢的。 他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太过在意生病的事情,但看着顾俞的眼睛,他莫名其妙地,就觉得鼻子酸溜溜,像是一头扎进了味道浓烈的老陈醋里。 陶嘉捏住自己的鼻子,让自己哭不出来。 土土,顾俞拿下他的手,我会陪着你,到你好起来的那一天。 陶嘉很想问如果永远都好不起来了那怎么办,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顾俞单膝抵地,垂着眼眸,把陶嘉的小枕头塞到靠背上,又细心地伸手帮他系好安全带,忽然开口说:早知道就先不告诉你了,每每说一次要哄半天,明天你还不记得。 陶嘉扁了扁嘴。 小哭包,顾俞道,这几天带的纸巾都用完了,不可以再哭。 陶嘉: 话虽然有点凶,但顾俞的神情非常温柔,陶嘉扭头看他的脸,突然想起以前顾俞貌似也不是这个样子。 在两人在一起之前,顾俞都是邻居口中的天之骄子,学校里的风云人员,还是论坛里传说中的人形自走制冷机。 直到那一天,陶嘉偷偷把电闸关掉,然后趁着顾俞推门进来的时候,一把扑上去亲他。 椭圆窗外的景色渐渐向下消褪,机身没入模糊的云团里。顾俞转过眼,就看见陶嘉满脸通红,正泄愤似的捏着日记本折磨。 顾俞问:怎么了? 陶嘉一僵,抿紧唇没有说话,只是打开日记,闷闷道:我要开始写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强调:你不可以偷看。 顾俞觉得有点好笑,也不去打扰陶嘉,只是说:可以把要提醒自己牢记的事情写在最前面。 陶嘉采取了他这个实用的建议,然而在提起笔的时候,又犹犹豫豫地停住了。 要写什么呢?感觉要写的东西有那么多。 以陶嘉的性格,他甚至想要把今天起床刷牙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记录下来。 顾俞牵住他手的温度有些凉,天空下的细雪灰扑扑不好看,上飞机的时候有个不礼貌的大叔撞了他一下,把他撞进了顾俞干净的怀抱里。 陶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空白的日记本,握着笔的手渐渐攥紧。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