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梵的伤太过霸道,若是仅靠他自己救治定然不能好转,等天一亮寻一处镇上的医馆求些伤药,或是找到那个女人。 昨日曾见到师尊与那个灵沧菏同路而行,想来她应当就在镇子上藏着,若是能找到她,那简直再好不过。 云殊华的左手抚上心室处,思忖道:既然那女人以为自己体内有浮骨珠,不如将计就计,等法力恢复些许,便将师尊喂给他的珠子从体内取出,引她出现。 灵沧菏身带异香,昨夜同师尊见面时,他从师尊的衣袖上嗅到不同寻常的花香味,自己的衣衫也曾染过那种味道恐怕前些日子梦中所见的奇装女子恐怕根本不是灵绍逸所扮,应是灵沧菏无疑。 打定心思后,云殊华轻缓地将景梵摆好不触及伤口的姿势,悄无声息退了出去,背上柴房中的细篓自后院离开。 老旧的屋门闭合,床上的景梵却睁开了眼,星眸之中一片清明,其中蕴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昨日雨夜,他感到徒弟身上有法力流动,今日再探,果然不假。 云殊华并不知破解幻境的谜语,又是如何运用法力为他疗伤的?且自入境之时他便中了蛊毒,十日内灵力流失殆尽,五脏六腑日渐衰竭,体内的珠子只可保他不死,却保不了法力的回转。 景梵眸色微黯,倏然想到油纸伞下,云殊华问他的那个问题。 师尊,什么样的人才可以在这里使用法力呢? 什么样的人? 自然是没有过去的人。 清晨时分,云殊华背着沉重的细篓自山间满载而归,他并未回到小院之中,而是径直绕到镇子上去往集市。 此时天色蒙蒙亮,婆娑浓雾将前路包裹起来,一片片早开的油桐花瓣带着露水坠落在地,打湿云殊华的袖角,远处隐隐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山歌,闻者心绪平和,乐而忘言。 狭路相逢,一名身穿粗布麻裙的年轻女子踩着满地油桐叶向他走来,口中轻哼着乡间小调,双颊红扑扑的,想来应当是今晨的冷风过于喧嚣所至。 二人在小路正中相遇,云殊华不好意思地后退几步,正欲开口,却见那村女的歌声戛然而止,脸色大变,愣在原地。 抱歉,不是故意打扰到你唱歌的,云殊华退至一棵大树下,为村女让路,同时小心翼翼地问询道,这位姑娘,可不可以同你打听一下,今日镇上有没有置换物品的街市 原来是你,阿爹说你们这样的外来人,不知礼义廉耻,整日做些坏事,是要让天雷劈脑子的!村女用方言说着晦涩的脏话,狠狠瞪了云殊华一眼,又嘟囔了一句,怎地不没了真是晦气。 她将不没二字放在云殊华身上,这便是要咒他不得好死的意思了。 云殊华笑容渐失,并未同她争论,一语不发地离开。 朔望镇上的村民对外来者厌恶到了极点,也不知是祖上传下来的渊源,还是这里经历了什么重大的变故。 云殊华想不通,也问不到,他提着三两只猎来的动物自前院出门去镇上的集市换了些吃食,随后敲开一家颇像医馆的店铺。 半晌,有一中年妇女拉开门,一见到他的样子,便皱着眉冷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云殊华转身看了眼大街上三三两两的行人,随后抵唇轻咳道:请问您这里需不需要帮工,我可以每日将打来的猎物赠予店家,我只想换些伤药。 伤药?那女人重复了一遍,直接与我换药便是,我这里不需要你做帮工。 能以物易物真是再好不过了,云殊华感激道,但家中有人受了伤,恐这几日要多多上门劳烦您了。 恰在这时,门缝中有一壮硕的中年男人抱孩经过,瞥见云殊华的脸后,厌恶地啧了一声,将孩童的眼睛捂住。 你怎同他讲话,真是天煞的,赶紧将门关上! 妇女皱眉,转过身用听不懂的方言对着男人讲了几句,便听到门内的叫骂声响起。 哈哈,那白皮小子家中养了垆子,是有邓生之风,前几日隔壁屠夫还说听见他管家中的垆子叫师尊,真是丢人败兴。 女人瞧了云殊华一眼,沉声道:你将手中的猎物放在地上,我去给你拿上几包伤药,随后你就赶紧走吧。 云殊华心中不甚舒服,但还是恭敬地将几只兔子放了下来。 少顷,他拿着药拜谢离开,一路默不作声地回了小院。 朔望景致虽如仙境,可身至其中却不是一般的压抑与沉重,云殊华面色沉郁,忽然觉得很是茫然。 他闭了闭眼,忽见院口处,一身着青衫的男人正对着他挑眉笑,手中玉笛在日光之下透出莹润的光。 殊华可知邓生之风是何意,那莽夫口中的垆子又是何物? 舅舅?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