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炊烟,偶尔能听到猎犬吠叫之声。 可并没有瞧见这样一处院子。 朔望镇就这么大,云殊华确信自己绝无可能记错,此地北倚一座不高的丘陵,继续西行数里便可上山。 他向西边望去,又见层层薄雾遮挡住视线,已看不清远方的层叠山峦。 奇怪,难道是记忆中出了疏漏,明明这条路可以直通玉逍宫后山的啊。 景梵将油纸伞上的雨水抖落,随后缓缓收起,目光凝实,看向身边的少年。 小华在想什么? 那道眸光就落在头顶,云殊华想到自己现在这副不能见人的落魄样子,向后瑟缩一瞬,不好意思地开口:师尊,我方才在想,先前来过镇上数回,怎么从未见过这间小院,可这里的景致看上去又像是存在了许久一般 自然,景梵垂眸,你此前一直处在别人的幻境中,所以看到的物象与现在并不相同。 别人的幻境? 云殊华回忆起那座肖似玉逍宫的殿宇,以及幽暗血腥的密室,一下子明白过来。 所以这些天,他一直待在朔望镇为江澍晚编织的幻境之中,且陪着他重复经历那天在合极殿暖阁中遭受的痛苦。 怪不得朔望镇中的景象有所变换,原是自己踏出了江澍晚的幻境。 云殊华稍稍松了口气,若真是这样的话,基本可以确定澍晚已经离开朔望,这是好事。 那如今这些都是实景? 景梵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 这里是我的幻境。 语毕,他推开腐朽且吱呀作响的木门,带着云殊华走了进去。 这里是师尊的幻境? 云殊华边走边忍不住回头打量身后,无比认真地观察着这处小院。 砖土垒砌的墙角依稀可闻阵阵蝉鸣,右边的青石板路旁栽着几棵苍老的古树,这里杂草丛生,实在算不得雅致与清幽,比及清坞山上的星筑更是差了许多。 果不其然是换了场景,一进入院门,夜风刮过,气温骤降,寒冷非常。 既然此处是师尊的幻境,那不就说明未来几天他会经历同江澍晚一样的事情吗? 想到这,云殊华的心一下子揪紧起来,他恍然想起上元节那晚二人在护城河边说过的话,不由得主动快走几步,拉扯住景梵的衣袖。 师尊,徒儿有一事想问。 景梵停下来,转过身对着他:小华想说什么? 既然这里是师尊的幻境,那师尊会不会有危险?云殊华凝眉轻声问。 他到现在都忘不了江澍晚身受重伤时口吐鲜血、浑身抽疼的样子,想来以血肉之躯定然难以忍受。如今师尊也要经历一遍这种痛苦,同样也是在折磨他啊。 孰料景梵在寂黑的夜里轻轻一笑,举重若轻地开口:不必有此担心。 云殊华看着他将油纸伞置于屋中木桌之上,波澜不惊地继续解释:在此幻境之中,你我所观所感皆是幻觉,不论遇到什么事,为师均无性命之忧。 话虽如此,可那种痛苦并不是人能忍受的。 云殊华还想再说些什么,又觉得师尊这样拔泥而起、强大出尘的人定然什么样的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自己旧事重提在他眼中未免有些小题大做,遂乖乖闭上了嘴。 气氛一时又安静下来。 心绪平和后,云殊华又觉得浑身湿得难受,冰冷潮湿的衣料贴着自己的肌肤,将身上仅有的温度吸走。 他犹豫着想要开口先行离开,找个地方收拾下自己,忽见不远处地木桌之上,一盏老旧的煤油灯噼啪一声脆响,亮了。刺鼻的气味在室内悄然蔓延,景梵冷峻深邃的眉目逐渐清晰。 小华,走过来。他说。 云殊华面露不解,但还是听话地走过去,站在景梵面前,抬起头看着他:师尊怎么了? 他还尚处在长身体的年纪,虽则身体如抽芽一般长得飞快,但到底比景梵差了不少,如今只能仰望。 灯火一亮,景梵那一双星眸之中仿佛燃起点点焰火,带着灼人的温度。 衣物摩挲声响起,他抬起手在小徒弟眉心处蹭了蹭,试图抹下那个痕迹。 一下,两下,三下 云殊华只觉额间着火,皱着眉向后退一步,躲开景梵的大手,随即双手捂住头顶,道:师尊这是在做什么,我的额头都要破了。 不知是因为他向后撤的动作惹了景梵不快,抑或是灯光太过幽暗,总之男人的脸色冷沉几分。 这是谁为你点的额印? 这,云殊华语塞,总不能说这是客服点的吧,是我此前在西域中认识了一个好友,他说点了会很好看,所以我就听了他的谗言。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