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瑾宁道:“是啊,她走了。我也该回去了。” 说完,他转身往回走。 耳边风声萧瑟清晰。如同他每晚的梦境,清晰得仿佛亲身经历。他每次睁眼,都有些分不清,到底哪里才是他真正所处的世界。 梦里,他与孟华玉百般恩爱。他许下誓言,除孟华玉外,再不多看其他女子一眼。后宫如同虚设。孟华玉待他,亦温柔小意。 可是怎么醒来,与梦中是完全相反的景象呢? ...... 檀瑾宁回宫,换了身衣服,匆匆赶去书房。赵淑妃的婢女春莺来叫他去长乐宫用午膳,檀瑾宁心下烦躁,并无好气,打发走了春莺。他步伐急切,今日跟皇叔商定好了在书房处理政务,他迟了,皇叔定会说他。 檀瑾宁入书房,并未看见檀云秋。长呼了一口气,坐定。过了半刻钟,檀云秋才来。 檀瑾宁立马起身过去:“皇叔。” 檀云秋面色冷淡,似乎没有听见檀瑾宁的声音。檀瑾宁又唤了几声,他才从喉中挤出一声不冷不淡的“嗯”。 见檀云秋面色不好,檀瑾宁越发大气都不敢出。他向来畏惧皇叔,因此只老实地坐在一侧。亲手将折子捧至檀云秋面前,檀云秋接过。 折子是浙州刺史递上来的。 浙州水患,已经导致数万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更甚至死伤不计其数。纵使朝廷开放粮仓,也只是一时之救。浙州人心惶惶。道路之上,随处可见匪徒强盗。周成自请去浙州治理水患,可他去了半月有余,并无任何成效,反倒被路上流民所伤,在官邸卧床数日,实不堪用。 “当时周成自请去浙州时,我本不同意,可是母亲亲自前来为其说辞,我不得不应。谁知他竟然对此一窍不通,既不知安抚民心,亦不懂水患治理,他去了这几日,倒是将浙州的官吏都请了一遍!” 檀云秋面色淡淡道:“太后若不帮周成一把,朝堂之上岂不都成了我的人?” 檀瑾宁急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檀云秋轻笑一声:“我早说了,你大了,许多事可以自己处理。无需我在旁边,否则,不仅朝臣怕我有二心,就连太后亦容不下我。” 檀云秋轻抬凤眼。眸光平静无波,却叫檀瑾宁后背一紧,冷汗瞬间湿透了袍子。他瞪圆了双眼,有些无措道:“我待皇叔之心,日月可鉴!我自生来,便没了娘,父亲又是帝王,未及我长大成人便撒手人寰。是皇叔将我养育,在我心中,皇叔如同亲父,我心中若有对皇叔半点不敬,便叫老天罚我!” 檀云秋的胸中似有股浊气,疏解不出。 他今日路过寿喜宫,看见盛河边站着的男女。男的面容俊秀,女的容颜娇媚,二人年纪轻轻,相对而立,真好似一对金童玉女。他自看见这样的场景后,脸色便一直不快。胸中闷闷得压着一股气,这股气在看见檀瑾宁后变得越发压抑。 以至于檀云秋连折子也看不进去。 檀云秋的脸色起初还因为檀瑾宁的几句话有些好转,可在听见他最后一句发的誓言,耳熟得仿佛是从那小女子的嘴中说出的。他心中那差点就被吐出的浊气再次回来,堵得他面色发沉。 檀云秋的双手拢在大袖中,紧紧交握在一处。他抬眼,看着面色白皙容颜俊秀的少年郎,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 “皇上之心,我自然知晓。” 檀瑾宁松口气。 “只是,”檀云秋轻轻一句,檀瑾宁的心瞬间又吊起来,屏息等待他的后半句话。檀云秋继续道:“皇上如今年幼,前朝有许多事情需要皇上钻研学习。人的精力有限,万万不可因为男女之事而分了心。”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