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看,狗戴铃铛,天经地义。 有人敲门,荆年移开目光,披上衣服去开门。 是几个女修,无定崖上见过的半熟面孔。 从装扮来看,也是要去庙会的,荆年婉拒了邀请,正要关门,却有个眼尖的发现了他领口隐约露出的抓痕,她们遗憾的表情顿时转为尴尬,连连道歉。 “对不起,我们不知道屋里……” “想不到荆师弟已有了道侣。” 她们在想什么呢?! 荆年面上没什么波澜,只将衣襟往上拉了些,道:“不,该道歉的是我,希望没有扫了师姐去庙会游玩的兴致。” 只恨我说不了话,只能铁不成钢地咬着荆年的袖子。 道哪门子歉,倒是解释啊! 荆年只是目送着她们离开,将恨晚收入袖中,淡淡道:“松口,咬坏衣服的话,我就把你的毛都剃了。” 我惊悚得跳开几步,他却挑眉,抱起我下山了。 庙会让整个天邑城越发热闹繁华了,比起新年也不遑多让。 商铺一家挤着一家,鳞次栉比,荆年不紧不慢地在其中穿行,遇到推销的,也不多问,从图案稚嫩的拨浪鼓,到艰深晦涩的古籍,都一一买下。 他并不是喜欢这些东西,纯粹只想全部逛一遍,走好每个流程。 仿佛这样,就能弥补十余年的空缺。 毕竟是头一次过生日。 我识趣地没打扰他,但也实在觉得无趣,没有让人耳目一新的东西。 就这么逛到了黄昏时分,我们行至巷尾,商铺也稀疏了许多,最后,空地上只剩一位老者,他双眼蒙着块很久的黑缎,上面绣着的金线褪色得厉害,已辨认不清花纹。 但我知道,他也是一位先知。 因为他面前摆着个好几个大水缸,里面缓缓游动着许多小鱼,和前几日在无定崖上见过的一模一样。 没想到这些玩家里,除了3号那样仙风道骨的,还有大隐隐于市者。 当然在不明真相的路人眼里,他只是个破落的卖鱼翁,无人问津。 上次没抓到它们的遗憾浮上心头,我不由走近,将爪子伸进水缸,水面瞬间升腾起云雾,鱼群在云中穿梭、高高跃起,到不同的水缸里,快到看不清残影,它们原本素色的鳞片也变得五光十色,凭空在云间构造出一道虹桥。 卖鱼翁开口,对我身后跟来的荆年说道:“琴鱼,生在云端,长在瑶池,日夜听着仙人弹琴,想要捕获,得看你演奏的乐曲是否合它们心意。” 我看了一眼荆年,他正仰望着头顶斑斓的霓虹若有所思。 但他身上未带任何乐器,看来是没戏了。 荆年突然问道:“你想要?” 我正犹豫是否点头,他已转向卖鱼翁,道:“老人家,您做生意不够坦率,水下明明还有另一半。” 另一半?我认真比划了一下,明明是段完整的桥,有头有尾。 老者笑声爽朗。“后生,眼力不错。” 说着,他长袖一拂,拨开云雾,我才看清,原来水下竟还有一大拨游动的琴鱼,竟有穿墙凿壁之术,水缸乃至地面都无法阻碍它们穿行,与空中琴鱼交相呼应,不分伯仲。 原来不是桥,而是一个圆。 “雄鱼飞天,雌鱼遁地,不过可惜,我只能卖雄鱼给你。” “雌鱼怎么卖不得?” “不是不卖,而是这雌鱼天生失聪,听不见乐曲声,只会本能地效仿雄鱼,与其镜像游动,没人能唤出它们。” “待我试试。”荆年席地而坐,气定神闲。“今日,我不想留下任何缺憾。” 他稍作沉思,记下各个缸中的水位,便取出恨晚,照着宗门剑法的招式,行云流水地舞了起来。 步履翩跹,看似舞剑,实则是用剑气叩击缸沿,水位不同,音调也不同,加以排列后,便可奏出悠扬乐声。 听了一小段,我便察觉到,曲调竟和3号所弹的琴曲完全雷同,说复刻也不为过。 还来不及细想,琴鱼那边已有了大动静。 由于乐声直接通过缸壁和水体传导,哪怕雌鱼不具备听觉,也可感知节奏。 它们陷入史无前例的亢奋。 也终于从效仿雄鱼中脱离出来。 平衡的虹圈被打破,雄鱼纷纷落下,雌鱼则跃出水面,悉数落在我腿边。 一曲终了,虹圈随着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离去,月光沿着剑身流下,落入荆年平静的眸中。 微波澄不动,冷浸一天星。 卖鱼翁拍掌赞叹道:“许久未听到这么恣意灵动、不拘一格的曲子了,请告知老朽,你作出此曲的灵感来源是——” “见笑了,这只是我方才福至心灵,即兴奏的,或许一会儿就忘了。” 卖鱼翁一脸觅得知音的欣喜,荆年却不为所动,只侧目看向还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