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小手按在案几上,双眸紧紧注视着司马佑安,说出了铺垫之话的重点,“他以为他是洛阳来的,又是世家子弟,叫之凡就真的自命不凡啊?还要上山来论道,我看他就是装样子,大郎你不许同他论道,他不是真心的!” 司马佑安轻掀眼睑,长长的睫羽停滞在半空中,漆黑的瞳孔注视着辛离离,里面似乎盛满了要溢出的怀疑,又被连绵不绝的冰山压下。 “大郎,你听见没有?” 她说得够清楚了吧,洛阳、世家、名之凡,你那个专捡便宜的小老弟啊! 司马佑安自然听清楚了,轻轻颔首比划道:“好,不与他论道。” 两个人交流的整个现场宛如百般疼爱阿妹的兄长,被阿妹磨的没脾气,好声好气同意了她的请求。 但问题的关键是小师叔不是那种能因为离离几句话,就真的不与人论道的人啊,无甲最开始听辛离离说要他拦着那个郎君不让他见小师叔的时候,还笃定小师叔不会让呢! 而此时,桓之凡也爬了上来,真的是没想到万民登天梯那么长,他现在整个人就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但还不能休息,必须坐实他是真心来论道的假象。 便直接提出要同观主论道,哪知反让周围的人好奇又疑惑的看了他好几眼。 身为庶子,对他人的窃窃私语最为敏感的桓之凡,就听他们道:“这是哪里来的郎君?不知道空空子观主如今很少出来与人论道了吗?” “可能又是好奇万民登天梯的人吧。” “那他都知道万民登天梯,就不知道道观中道法卓然的空忱子道长?算出大雨的是空忱子道长、做出纸张的是空忱子道长,要论道自然也要找空忱子道长。” “可能,只是好奇,根本就不知诚心来论道的吧。” 众人说着摇摇头,像他们来道观,通常都是先询问空忱子可有空,再问无虚道长能否论道答疑,最后在观中转转,和小道长们聊聊天,再下山去也。 不过也不能这么决断,毕竟有人真的就喜欢同空空子观主论道,空空子那副神仙道骨的模样,可太能唬人了,他们也不例外,每每见到空空子,都由衷而发这才是大悲大悯的仙人啊。 可惜他们后面说的话桓之凡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就听到他们说他装样子,不诚心,整张脸都扭曲了,看上去十分骇人。 直接将本想过来引领他的无寅吓了一跳,小女冠踟蹰着不敢上前,决定还是去找师父。 等无虚道长过来时,桓之凡已经快要被面前的小道长气死了,怎么他要捐钱还非不要呢!哪家道观不收钱的,洛阳那些道观,不捐赠一百两银子,人家都不带拿正眼瞧你的。 无乙委屈,那道观确实不收一两银子以上的捐赠啊,这个小郎君怎么回事,他都说的明明白白了,就要捐赠,好像他有多少钱似的。 有钱的人无乙也见过很多了,谁不是听到抱朴真道观不接受大额捐赠,而感叹一句不愧是抱朴真,怎么到这位小郎君这,就成了道观装样子,嫌弃他捐赠的钱少。 还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人,无乙赶忙跑到了无虚道长身后。 无虚道长行了个道家礼,语速缓慢的解释道:“慈悲慈悲,这位善士,观中却有规定,心诚为先,钱财次之,一两足矣。” 桓之凡忍了忍,行,这个道观行,他身上根本没有一两银子,还是从奴仆那凑足了一两交给了无虚道长。 而后说道:“道长,吾乃洛阳桓家十七子,想与空忱子道长论道。” 他这回没找错人,空忱子道长才是这家道观道法最高深的人,要是想维护住他喜爱道法的形象才来的这,让大家不去注意白鹤观,那他就应该和空忱子论道。 且要告知道观他是谁,这样若是有人来查,能查到他曾经在此道观出现过,还和道法最高深的人论过道。 很好,接下来他只需要日日来此一趟,让大家都瞧见他即可。 满怀信心的桓之凡等着无虚道长领他去空忱子那,可哪知道被派出去看空忱子现在是否论道的无乙,带着无甲回来了。 无甲可是小辈里排序最大的一位,日常跟着司马佑安,只要不表现出孩子气,那就是百姓眼中靠谱的小道长。 只见他十分歉意道:“这位善士十分抱歉,我们小师叔身体不适,不能与善士论道。” 桓之凡脸色的笑意凝固了,身为桓家人,在外面从来都是别人捧着,他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们可知洛阳桓家?” 洛阳桓家知道知道,离离刚才已经给他们科普过了,就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世家大族,但她也说了,他们抱朴真道观那么偏远,就算是桓家也得讲道理,不会轻易针对道观的。 所以他十分坦然和放松的将小师叔的话学了一遍:“小师叔说,他不与心不诚之人论道。”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