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举着菜叶的手顿了顿,害怕地缩了回去。 推官摆手:“罢了罢了,你既无证据自证清白,也无讼师帮着辩驳推论,此案就没有什么斡旋的余地,来人啊,将她带下去,关进……” “且慢。”有人喊了一声。 推官不耐烦地抬头,刚想斥谁人扰乱公堂,就见两行紫帽护卫鱼贯而入,分列两侧。 有人逆着晨光踏进大堂,一袭绛紫流云锦拂过门槛,袍摆微微扬开。 推官吓得站起了身,官差也收了杀威棒。 如意没有回头,跪得背脊单薄,脖颈纤长,只眼里划过一瞬意外。 但很快,这意外就变成了潋滟的笑意。 第14章 鱼目见珠,残灯笑月 大乾刑部司监知宗正事的沈大人,一向是查案严明,不赦权贵,他出现在这个公堂上并不奇怪,毕竟临安衙门也是刑部司辖内。 但是,他来得这么快,甚至带了一丝怒气—— 如意很难不觉得这是在担心自个儿。 瞧着挺嘴硬的人,心肠倒是挺软嘿。 她扬起了眉稍。 “大人!”推官惶恐地迎出来,朝他行礼,“您这是?” “方才刘大人提到会仙酒楼一案。”沈岐远越过他,扫了一眼师爷案上的文卷,“如果没记错,一早就移交了刑部司。” “是,是。”推官点头,“宁远侯爷为此提供了新的线索,下官正打算同此案的卷宗一起上禀。” 说着,将贺泽佑的供词恭敬地放在他面前。 沈岐远在公案后坐下,只扫一眼就敲了敲那卷上的字:“死者荣某,是死于七月七日的雷雨夜,当时会仙酒楼的东家是谁?” 贺泽佑不情不愿地起身,敷衍拱手:“是在下。” 沈岐远目光凌厉地看向他:“那你为何要说东家是柳氏,并且是她指使了许掌柜杀人藏尸?” 贺泽佑不服气:“会仙酒楼是七月九日报的案,大人凭什么说死者死于七月七日?酒楼上的小二可看着呢,那尸体并未腐坏。” 沈岐远冷笑:“你可知会仙酒楼的特色菜是什么?”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清蒸白仙鱼。”贺泽佑抬了抬下巴,“那鱼还是我专门差人从秀州运过来的,肉质十分鲜美。” “白仙鱼生于寒潭,水无冰则死。”沈岐远道,“你肯定为它修了冰窖。” “没错。”贺泽佑点头,“就在厨房后院的地下。” 那便是了。 沈岐远挥手,后头便有人呈上了一条两指宽的干鱼。 “这是我在死者尸体旁边捡到的白仙鱼。”他抬眸,“小二说当日死者上三楼,并未要任何菜肴,那这一尾活生生干死的鱼是何处来的?” 贺泽佑蹙眉:“我怎么知道。” 推官若有所思:“大人的意思是,死者去过那养鱼的冰窖,因着衣衫宽大,不小心夹带了一条鱼?” “不,他是死后被人搬去的冰窖。”他道。 活人不会察觉不到身上动静,只有死人毫无知觉。 尸体存放在冰窖的时间应该不短,有一条鱼碰巧落进了袖袋,凶手搬运尸体时也并未细看。 “按照大人的说法,凶手是先杀了人,再把尸体搬去冰窖,再搬回三楼?”贺泽佑嗤笑,“不觉得多此一举吗。” 沈岐远目光幽深地看向他:“根据三楼的地面来看,那里并不是第一现场。” 荣掌柜死于剪刀刺胸,按理现场会有喷溅的血迹,但他找过,那三楼雅座的地面干干净净,一滴血也没有。凶手更像是在别处杀的人,而后藏尸,接着布置一个密室。。 “据搜查,二楼最左侧的房间有打斗的痕迹,虽然地面已经被人清理过,但部分血迹渗进了凳面,擦拭不去。屋内还发现一口装饰用的大红木箱,箱内更是有大片的血迹。” 推官恍然:“所以凶手是杀人再用木箱藏尸运尸,而后利用冰窖混淆死者死亡的时间,以证自己当时不在现场,没有嫌疑?” 他又困惑:“可发现尸体的时候,房间的门窗都在里头上了栓,凶手是如何把尸体放进去,还不被人察觉的?” 沈岐远颔首:“此事沈某也一直没想通,直到前日一场雷雨,会仙酒楼的屋顶又破了。” 根据店小二的说法,掌柜的已经请过一次泥瓦匠来修屋顶,就在七月八日晚上。 短短几日,修好的屋顶不可能再漏。 除非那次来的人,压根不是什么正经泥瓦匠。 “来人。”沈岐远道,“传掌柜许某。” 许掌柜被锁链拷着,径直在堂上跪了下来。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