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 无忧子蹲下,竟单手轻松挽起谢太初,靠在自己肩头,又对赵渊道:“你可以走了。” 他不再理睬赵渊,转身踏出悬崖,在空中向前走去。 赵渊一怔,踉跄跟上,在悬崖前呆住。 无忧子回头看他,冷清道:“再往前去,便是倾星阁。你害怕,便不要来。” 赵渊哪里肯放弃,咬牙便跳下悬崖,落在无忧子走过之地,脚下竟有承载。他仔细去看,自顶峰峭壁旁有一条青苔遍布的狭窄石阶,顺着山体蜿蜒入山涧架起了索道桥,那桥在空中摇摇欲坠到远处云雾中,不知何地,无忧子正是自此而来。 立壁千仞,让人胆战心惊。 一阵风吹来,赵渊踩在桥上,便要跌落,就在此时,无忧子抬袖一卷,将赵渊卷到自己身旁。 他抬眼再看赵渊,多了几分柔和,叹息一声:“痴儿。” * 往倾星阁之路途险峻,多有悬崖、石道,无忧子手托谢太初健步如飞,后来赵渊几次遇险他竟都不管不顾。 赵渊怕落后,抓着山体,往前摸索,冰冷刺骨的积雪之中,他紧紧攀着草根、山石,一点点地往前移。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天色逐渐放亮,他才瞧见了不远处的一处平地,几乎力竭的他纵身一跃,落在平台上,缓和了一会儿,这才察觉到自己双手指甲早就反卷断裂,鲜血从指尖流出,钻心的痛。 这处山间之地,云雾缭绕中,有一山门,左柱上书“天地似局”,右书“苍生为棋”。上面牌匾上写着三个肆意狂妄的大字——倾星阁。 他体力已到极限,却还是咬牙晃荡着站了起来,穿过山门,往云雾深处攀爬。又不知过去多久,云雾尽散,亭台楼阁显现。 古朴的庙宇回廊之间,烟雾缭绕,念诵经文的声音隐隐响起,悬铃在飞起的屋檐下随风叮当作响。 恍惚中恰似仙境。 “王爷回去吧。”不知何时,无忧子站在大殿门口,垂首而立,淡漠清冷地对他说。 赵渊前行两步,行礼道:“求仙尊为太初治病。” “我心疼这个逆徒,曾为他调制丹药,让进宝斋送过去,他却拒绝了。如今他的病,无药可医。”无忧子说,“你应该知道的才对。” “……他说过。”赵渊急促问,“难道仙尊也没有办法了吗?” 无忧子冷冰冰地笑了一声。 “我没有办法。” 赵渊撩袍子跪地,叩首道:“仙尊,求您……” “你求我又有何用呢?”无忧子叹息一声,“他之死乃是命中注定。就算他不曾走火入魔,就算他能够克制本心,走到现在。可他的道,他的路,本就注定了要去死。” “什么意思?” 无忧子掖袖而立,瞧着他,有些悲怜。 “他不会没有告诉你,为你逆天改命需要完成乾坤大卦的下半阕推演。” 赵渊愣了愣:“他说过……可这为何会让他身亡?” “谢太初苦修二十载无量神功,真的是为了得道成仙吗?窥天改命,改变星轨,这样的事,难道不需要付出代价吗?”无忧子问他,“你觉得代价是什么?” 无忧子之言如惊雷轰顶。 赵渊呆在当下,竟无法言语,又过半晌,他才又道:“若说这一年来的颠沛流离教会了我什么,便只有一条——这世间没有绝境,陷入绝境的唯有人心。我绝不信无药可医四个字,仙尊可通天地、瞻往查来,难道就没有预料到这一刻吗?难道就让他活下来的路子吗?” “有。”无忧子道。 赵渊一喜。 “乾坤大卦推演势在必行,若由谢太初入卦推演,则他必因窥探天道而耗尽阳寿。若王爷愿意,你顶替他做这卦中人……他还有活下来的可能。” “好。”赵渊毫不犹豫。 “皇位唾手可得。江山、权力、财富都近在眼前……只要让谢太初去死,你便可成为九五之尊、天下共主。你却愿意为了他,去做这卦中之人,以命换命?你可想清楚了?” “权力、皇位、江山、财富……又怎抵得过所爱之人的性命。”赵渊道,“以命换命又有何妨,我的命是他拼死救的,如今还给他,我心甘情愿。” “凡为帝王权谋者,皆不爱一人谢天下。谓之孤家寡人。若你这么做,天下可能再陷水深火热之中,大端衰亡,数万万苍生永无宁日。你便是这江山的罪人,更担当不起这样的社稷重担,不配为帝。便是身死也要背负万世骂名。还甘愿吗?” “这有何妨?”赵渊说。 “太初曾说:‘于一人、于数人、于千人万人的慈悲,对这天下苍生的兴亡于事无补。若不能保这天下安宁稳定,便是置苍生万代于水火之中。如此的慈悲不是慈悲,是心软。’” 赵渊笑了,他眼眶通红含泪而笑。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