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 他依旧细心温和,便是在这样的细节中,也让人忍不住要胡思乱想。 赵渊洗漱更衣,用过早饭,这才穿好曳撒与比甲,戴上大帽掀帘子出去。 陶少川在账外等候多时了,见他出来,连忙撑开伞跟了上去。 * 帐篷外的开平卫满目疮痍。 除了被烧得漆黑的内城墙外,再无完好无损的存在。 道路上堆满了瓦砾,偶然可见没有被完全烧毁的横梁,上面绘制的繁华图案,在诉说着这座边塞之城之前是何等的富足安定。 这里其实已经沉睡很久了,如今他们的到来,让这片被遗弃的城池变得喧闹。 将士们砍了周围所有的树木,运进来,加固内城的城门。直接用钢钉钉死了城门,不让人进来。 淅淅沥沥的小雨,湿润了荒野中的这座孤城。 赵渊在城池中步履蹒跚,然后他在一片废墟前停下了脚步。 “这里原本……有一对铜狮子。”他忽然说。 陶少川去看,那对铜狮子的位置,如今只剩下一点融化的底座,剩下的怕是都让人偷走了。 两个铜狮子间,便是曾经的肃王府大门。 红漆金钉兽面摆门。 曾经这里宾客往来络绎不绝。 赵渊踩着砖瓦废墟从那不存在的大门走了进去……荒芜中,他似乎看见记忆中的肃王府。 “王爷……”陶少川有些不安,喊了他一声,“雨下大了,我们回去吧。” 年轻的肃王并不理睬,他穿过瓦砾,越走越快。 陶少川只能狼狈跟着他。 剩下墙壁的回廊,又过那些曾经记忆中的院落,有母亲的、大哥的……还有家中其他亲眷曾经居住。 路边湿哒哒的那些枯藤下,安静爬过许多壁虎。 只剩下断壁的穿堂上,有燕子衔泥做成的巢。 叠石山上的书斋中,他与大哥在同一个夫子的课上走神。 还有藏书阁、映日厅、泗水台、回枢堂…… 每一个建筑,都曾在岁月中沉淀了无数的过往,又叠加着属于肃王宗亲的新的回忆。 这座王府从未这般安静。 更不曾这般萧瑟。 赵渊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他穿过了水榭,还有假山、凉亭……猛然停下了脚步。 陶少川气喘吁吁地跟过来,发现眼前一片开阔。 “王爷……”陶少川没敢大声惊扰他。 因为这一刻他的身形太过悲戚孤寂。 过了一会儿,有脚步传来,这脚步声赵渊熟悉,便没有回头去看,很快的,一把伞遮住了淅沥的雨水。 接着有人轻轻擦拭他的肩头。 是谢太初。 “这里原来是镜湖。”赵渊道,然后他又指了指湖边的一棵枯树,“那里……有一株上百年的石榴树。每年秋天……都会结好多石榴。” 石榴又大又圆,沉甸甸地把每一个枝头压弯。 中秋前后,一家人便摘了石榴送给王府内的亲眷仆役。 总是大哥爬树。 母亲会在树下备上其他瓜果和月饼,笑着让大哥小心一些…… 曾经的一汪碧波,只剩下了浑浊的一洼死水。绿色的藻类覆盖在湖面,死寂的犹如这倒塌的肃王府。 那颗石榴树,只剩下被火烧烟熏后漆黑的树干,歪在池塘上。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