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叫醒,却见朱由校已经睁开眼睛,向他微微颔首: “拿来给朕看吧。” 王朝辅一愣,随即将奏疏奉上,并且在朱由校起身的时候,向空隙间塞了个软枕。 朱由校靠在御榻上,刚翻了一页奏疏,一连打了几个哈欠,看得王朝辅揪心不已,说道: “爷,要实在犯困,这事下午处理也行。” “你有心。” 朱由校随口说完,便没再去顾什么其它,一页页的翻看着朱燮元的奏疏。 这次倒是没有什么愠怒,只是叹了口气,合上奏疏道: “叫户部尚书过来。” 户部尚书赵秉忠接到旨意的时候,正在紫禁城中坐班,起先也是一头雾水。 但皇帝召见,一定是有大事,只是他实在猜不到是什么事。 今日京中的确发生不少大事,可这些所谓的大事,放在京师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却只能说是稀松平常。 既然猜不出来,也便不猜了,他自是问心无愧的。 来到乾清宫,皇帝的安寝之地外,赵秉忠方才的心思全然没了,只剩下紧张。 王朝辅也知情识趣地停在宫外,呼道: “爷,户部尚书到了。” 少倾,从内中传出一道略显疲惫的声音:“叫他进来吧。” 赵秉忠连忙走进乾清宫,未敢抬眼审视周围布置,垂头跪在地上,拱手说道: “臣户部尚书赵秉忠,参见陛下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时至今日,朱由校早对这些繁文缛节没了什么感觉,手里捏着一份奏疏,说道: “朕今日叫你来,是要问问你,去岁全国军屯粮食收入如何。” 赵秉忠一愣,心想皇帝怎么忽然记起这事了,况且早些时候,户部已经拟了一份奏疏呈上来过。 年度结算奏疏,户部每年都会详细的拟定,然后上呈到乾清宫。 根据户部在天启五年初上呈的奏疏来看,截止天启四年底,大明全国户口一千一百八十三万户,口七千八百一十五万。 在册耕田六百四十三万顷,其中军屯二百九十六万顷,全国总田亩数额,比嘉靖最后一年结算时少了二百万顷。 浙江,南直隶解运北京太仓茶税,三百二十五万两白银,铜钱三千一百万文,及糟粮四百万石。 北直隶解送兵部一百二十万两,另各省解送新兵军饷白银五百三十八万两。 还有天启元年加派三成京杭沿河关税,由督办司解运皇帝内帑六百二十二万两,天启四年账面上的白银总收入在一千六百万两左右。 除此以外,还有田赋米两千一百四十九万石,麦四百三十万石,布锦一百三十六万匹,丝绵三十万斤。 年产铜两千五百九十六斤,铁八万两千斤,铅五万斤,朱砂两千令八十两,茶二百万斤,盐一百四十万引,军屯粮食九百七十九万石。 到这,就到朱由校关注的重点了。 卫所遍布全国,账目上的军屯田亩不少,但是卫所的军屯粮食上缴朝廷的,还远远不及全国田赋的一半。 这还是天启三年起降低了全国田税,不然这种差距,只怕还会更大。 那么问题来了,本来应该自给自足的军屯卫所,每年应该上缴的粮食还有税收,上哪儿去了? 接下来看看支出,天启四年各项支出,仅白银就有五千二百七十万之巨。 都用在哪儿了? 有明一朝,官员的薪俸根本不高,天启四年全国文武各级官吏薪俸开支算是历年最高的,刚刚突破四百万两。 本以为最大开销的占比,会是军费。 实际上也差不多,军费的开销,一直就是天启一朝的大头,毕竟时运不济,朱由校不得不维持数量众多且较为精锐的边军。 天启四年,仅辽东、蓟州、宣府、大同、太原、延绥、宁夏、固原、甘肃九镇的军饷就高达八百二十六万两。 除九边外,余下中原及江南各地军费不过三百零四万两。 这还是没开战的时候,一旦开战动员起来,军费会每天疯狂的往上窜,几乎是个天文数字! 这也就是为什么朱由校前年打察哈尔,会差点搞到山穷水尽的原因! 打仗和养兵,太耗钱了! 军费已经很高了,但是谁也想不到,这还不是最高的。 最高的,是全国皇室的消费支出。 即便经过天启元年宗室限禄法的推行,全国皇室消费,在天启四年也达到了惊人的一千七百余万两!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