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国弼向来知道这些锦衣卫罗织罪名的能耐,这本女性读物,再叫他说下去,就要变成谋反作乱的邪书了。 他制止住想要上前强行赶人的家仆,走进厅内,面无表情道: “田都督连声招呼也不打,就来我府上,这也太不给我这个朝廷的抚宁候一点薄面了吧?” “别别别,我哪儿敢啊——!” “您是侯爷,小的是谁,不过是给陛下办事的一条狗罢了。” 田尔耕连忙起身,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不见丝毫的羞耻,直令朱国弼汗颜,不久,又听他诚惶诚恐地道: “小人这次来,是奉了当今陛下的谕旨,给抚宁侯爷带点儿东西。” 说完,他取出一份明黄色卷轴包裹的卷纸。 见状,朱国弼与张玉对视一眼,皆以为这是圣旨,心中就如五雷轰顶。 难道天启皇帝直接下旨了? “侯爷和夫人别紧张啊,这、这不是圣旨…”田尔耕一副惊讶不已的表情,上前作势欲要搀扶,一边道: “这是陛下跟前儿的乾清宫管事牌子王公公,在御前写了一副名帖,陛下说体态端严,叫小人给拿到侯爷府上看看。” 名帖,太监写的? 朱国弼厌恶地甩开田尔耕的手,见后者竟没有丝毫尴尬之情,反倒在那嘿嘿地笑着,心中更觉得可恶。 这些厂卫,怕是早将面皮功夫修炼到炉火纯青了吧! 打开卷轴,见真的不是圣旨,朱国弼松了口气。 但是下一刻,他迷茫了。 皇帝把那死太监写的,或是画的什么东西,当做名帖给咱送过来了? “陛下还说了,要侯爷说点看后感。” 田尔耕一边说着,一面取出一个小笔记本,打开就要开始记录,见朱国弼一脸震惊,便笑笑解释道: “这是小人第一回办皇差,可得仔细着,万一给办砸了,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抚宁候,您说是吧?” “是、是…” 朱国弼一时无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木讷的回了一声。 没成想,这话说完,那田尔耕竟也念念叨叨的,边记边道:“抚宁候说了:是、是。” 说完,他睁眼盯着这边,右手一直捏着笔。 一下子,朱国弼不敢再继续说话了。 他将目光转向那个不知是画还是字的名帖,仔细看了两眼,初一看发觉像是菊花二字,仔细一看,却又不像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东西是什么不重要,写的什么或者画的什么,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皇帝亲口让送来的,无论写成什么样儿,都得当宝贝供着。 万一日后皇帝问起来,你给丢了,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朱国弼其实已经猜到,皇帝忽然叫田尔耕送这么个东西来,就是很显然的在警告自己。 可现在他有退路吗? 现在后退,只能死的更惨,搏一搏,还可能有一线生机,拉更多的人下水,爆更多的料。 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不了了之,南京维持原状! 言多必有失,朱国弼决定一个字不再说,以免提前给田尔耕借口做出什么事,影响后续计划。 田尔耕见朱国弼这副样子,也就猜到了他在想些什么。 田尔耕缓缓走到窗前,看见精雕细琢着云朵仙鹤的圆窗洞上,蒙着绿莹莹的亮纱,可以清楚地看见窗外绿红相映的庭园景色。 他站了一会,笑道: “抚宁候有钱啊!” “这庭园,好一副山水图,就算比不上陛下的皇家园林,也就是仅次于京师的亲王府了!” 朱国弼喉头动了动,忍住没有吭声。 这时,张玉抱着婴孩来到他身后,满脸警惕的望着眼前这名锦衣卫千户。 “抚宁候,陛下是叫我来记录您观后感的,您这样不说话,可就叫小人很难办了。” 田尔耕从窗户边转身,语气冷淡下来: “要是这次回去御驾面前交不了差,这本书,就得拿回去让陛下看看。” 说着,他拿起张玉落在放在位子旁的那本《玉台新咏》,翻开看了两眼,却是一不小心,从中掉出一张粮票。 朱国弼回头看了一眼张玉,后者也是满脸吃惊,连连摇头、摊手,表示自己根本不知道有这东西。 再一转头,朱国弼明白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