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把总杨彦调派亲兵取城外运河水灭火时,城内的九营兵卒忽然趁乱闹饷。 官兵闹饷,不过是作乱的一种好听说辞罢了。 实际上,此回声势浩大,甚至传到朝廷上的闹饷,与官兵作乱并无区别,作乱的官兵总计有三万余众。 这批乱兵,在杭州城内烧杀劫掠,迅速将街市抢掠一空。 前些时日还兢兢业业守城的官兵将士,眨眼之间,便裂变为十恶不赦的土匪,杭州百姓避之唯恐不及,损伤惨重。 就连东厂、锦衣卫督办司在杭州的分署,都遭到乱兵打砸,其中大部分的厂卫在护卫分署时战死殉职。 有一小部分趁乱乔装上船,自运河而上,直抵京师,用最快的速度将这个消息告知了京师的文武群臣。 这是天启皇帝继位以来第一次如此严重的官兵闹饷,事关重大,皇帝龙兴,倒也在诸臣预料之中。 这天一大早,直殿监的小太监们还在洒扫廊道,就见天启皇帝自转角处拐了过来,风风火火、直奔西暖阁。 朱由校来到西暖阁,太监们见他面色阴沉,剑眉深锁,那双秋水似的眸子,当真含了一汪清泓。 这几日京师阴雨连绵,在灰暗的天幕下,这位帝国的最高统治者,也因各种事务而烦躁异常。 众人不敢揣测,亦不敢妄言,他们没那个胆子。 直殿监的宫人们只得各个默默侍立两侧,听着天启皇帝的脚步声逐渐踏入西暖阁,才是纷纷松了口气。 朱由校走到御案上,啜了口太监还未来得及换下的冷茶,未及坐下,便听廊道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朱由校皱眉望去。 一旁本该负责及时更换茶水的小太监望见皇帝目光,却是“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苦求饶命。 这一番令人不明所以的求饶让朱由校一头雾水,便也随手一挥,命他退下,得了口谕的小太监,忙逃也似的告退。 魏忠贤一边挥开聚在一起的直殿监宫人们,一面将手里的奏疏举了起来,向天启皇帝笑道: “爷,好消息,孙传庭在榆林练兵,有些眉目了。” 朱由校剑眉一挑,心道总算是有了些好消息,但也没表露出太大的欣喜,只淡淡道: “念给朕、算了,拿给朕看!” 魏忠贤起先脸色一白,听皇帝及时改口,才又是嘿嘿笑着,将奏疏恭恭敬敬的交给皇帝。 “陕西榆林兵备副使孙传庭奏: 臣自到榆林之日,牢记圣上嘱托,耽于兵事。今已组建骁勇善战之军三千,因军中子弟皆取自秦地,故号陕军。 闻听杭州兵乱,杨彦殉职,臣痛心疾首。今既陕军已成,自当为陛下效力,为朝廷效命。 臣请率陕军赴杭州平息兵乱,捉拿乱党,考察真情。” 看着这份奏疏,朱由校面色上的烦躁逐渐消散,转为平淡,不久后又变得有些微喜,待合上奏疏,道: “忠贤哪——” “老奴在。” 魏忠贤忙佝偻着上前几步,将耳朵侧了过去。 “这个孙传庭,真是国之栋梁!” “去年他自请前往榆林镇,本来朕还想着,榆林镇世代袭任的将门颇多,那些心高气傲的将户们,祖上哪一个都是战功卓著的名将,他区区文官,镇也不住。”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