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吗?”朱由校冷笑一声,问。 “禀陛下,这还要归功与洪承畴。”王体乾道: “据说是洪承畴巡查了宁远军备,发现袁崇焕私吞朝廷给拱兔、炒花、宰赛等部的四万两抚银,用来修筑宁远城墙。” “洪承畴苦劝数次,袁崇焕皆推脱、搪塞,最后以此事要挟,袁崇焕才答应出城。” “这事倒也附和这位兵备的作风…”朱由校呵呵一笑,策马于鹿园缓缓前行,忽然又问: “确定这四万两,是用来筑城安民了吗?” 王体乾肯定地点头,道:“回陛下,四万两抚银,袁崇焕的确分文未动,全都用在宁远城楼的修筑上了。” “这件事上,当地辽民对他颇有感怀。” “倒是…” 言及于此,王体乾欲言又止。 “在朕面前有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朱由校眉宇一蹙,言语之中,略显不悦。 王体乾一个激灵,赶紧说道: “禀皇上,宁远监军纪用是魏忠贤几个月前收的干孙子,宁远战守,事事皆与袁崇焕站在一起。” 监军太监与统兵大将同仇敌忾,这本是好事。 可朱由校之所以派这个纪用去宁远,就是为了让他看住袁崇焕,在关键时刻行掣肘之事。 这小子倒好,不仅没起到掣肘的效果,反倒和袁崇焕穿了一条裤子,那还留着他干什么? 朱由校勒停坐骑,恰逢微风拂来,大髦随风飘动之中,更显他一番器宇轩昂。 随即,冷冷道: “传谕,撤了纪用的宁远监军之职,让他返京。” 王体乾应道:“遵旨,那陛下…下任宁远监军的人选…” “洪承畴既已到宁远,还要监军做什么?”朱由校弯身安抚坐骑,复又道: “就让洪承畴在宁远自选宅院,建起辽东抚治,总领宁远兵备诸事。” 王体乾躬身道:“奴婢明白,另有皮岛之事,东江军应援朝鲜,击溃阿敏部于宣州。” “据都监府所察,毛文龙虽在铁山遭受重创,却迅速调整,此后大小数战皆获全胜,只是兵力有限,未能扩大战果。” “取副罩甲来,另选匹好马。”朱由校点点头,对跟在身后的宫人示意着,又回过头来笑道: “王体乾,会骑马吗?” 闻言,王体乾微微一愣,赶紧点头,开始穿戴宫人递上的罩甲等物。 这种时候,就算不会,那也得说会啊! “喊你来,是叫你陪朕行猎,这身衣服,怎么骑马?”朱由校见王体乾一身戎装,也显得煞有其事,哈哈大笑道: “走,与朕驰骋园中!” 王体乾一脸为难,见皇帝已拍马而去,只得跟随。 南海子一百里平川,王体乾窄袖戎衣,腰束玉带,随朱由校四处驰骋,只觉得心旷神怡。 忽闻蹄声隆隆,却是黄得功率二十余勇卫营精骑追赶前来,随侍左右,这般大的动静,惊得梅花鹿群四处逃窜。 不多时,朱由校来到一处葱郁小坡之上,稍作歇息,吹着轻风,满意地沉吟片刻,再度取出跨间弯弓。 忽然说道: “昔日秦襄公护送周平王东迁洛阳有功,始封为诸侯,后秦襄公又逐犬戎,遂有周西都岐、丰八百里之地。” “女真人常以善骑、射为傲,比秦人又如何?” 王体乾比魏忠贤入宫更早,还在内书房读过一些书,却也不知该如何作答,怕说错话扫了皇帝兴致,只好沉默不语。 朱由校倒是没有关注这边,策马缓缓前行,说道: “朕于古籍中所见,秦人狩猎之时,罗千乘于林莽,列万骑于山栾,气势一时恢弘。” “善御者,齐六辔;善理者,正六宫。” “自秦以来,唐、宋至本朝,汉人天子多重射御,朕亦常想,如何能像秦襄公那样,做一个治军有方、治国有为的明君。” 王体乾很想与皇帝畅言一番,可他无从可对,只好继续沉默,静静跟在身后。 说完这一番话,朱由校驻足不前,正色道:“朕喊你来,除了行猎,也有一事相托。” 王体乾方才还在想,皇帝与自己说这一番看似掏心掏肺的话是要干什么。 听得此话,心中顿解疑惑,忙表露忠心: “奴婢谨遵陛下谕旨!” “此回全国查封东林书院,势必激起士子反弹,仅靠厂卫缉捕、军队镇压是行不通的。” 朱由校沉吟片刻,又道: “朕三思之后,决意将原有《京报》彻底改制,不由各地通政司衙门发刊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