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令窈看着一望无际的棚船,道:“没想到白河村这么大。” 段南轲道:“白河涓涓而来,养育了两岸百姓,也给宛平带来了白河村,早年间灾厄不断,有不少灾民涌入燕京,最后都留在了宛平,聚集在了白河沿岸,几十年过去才有今日的热闹。” 几十年休养生息,才有今日的繁荣。 一条棚船,一席渔网,就可以养活一家老少,能吃饱穿暖,不会饥寒交迫。 两人在村中慢慢而行,因着两侧除了棚屋就是棚船,因此村中小路皆由木板钉成,走在上面吱嘎作响,在寂静村中显得很是刺耳。 姜令窈并非柔弱闺阁千金,她的身手虽不及沈素凝,却也步伐矫健,在这崎岖小路上竟也走得异常平稳。 段南轲垂眸看了一眼,漫不经心道:“乔大人倒是根基很稳,这般路途都能走得顺畅。” 姜令窈十分客气:“哪里哪里,身手到底不如段大人,段大人见笑了。” 两人客气两句,方才来到村落的最东侧,最东侧果然只停了一艘破旧的棚船,棚船上面补补钉钉,木板颜色深浅不一,显然是被人丢弃后又捡回来重新修补,看上去伤痕累累。 棚船比一般的小舟要略大一圈,只在船中有一木棚,因白河村的棚船多用来住人,因此这搜棚船的棚屋处是加了门窗的。 作为一个流民,又是孤儿,村中人显然并不愿意多跟小珍走动,以至她就孤零零住在村东角上,四周除了其他的废弃棚船,就再无其他村户。 两人快步来到棚船前,姜令窈刚要顺着船边堆放的石头往上爬,就被段南轲伸手拦住。 段南轲倒是并未看他,自己两三步上了棚船甲板,然后才回过头看向姜令窈,冲她伸出臂膀。 “小心些。” 姜令窈抿了抿嘴唇,还是扶着他的胳膊上了棚船。 小珍的棚船虽然已经废旧,可她打理得很是干净,甲板上晒着渔网,五六个背篓、鱼篓堆放在角落,显得很是整洁。 姜令窈捏着钥匙来到门边,轻轻开了门锁。 随着铜锁被取下,那扇并不厚重的木门吱呀一声开启,借着下午时分的明媚天光,两人一眼就望进了小珍的棚屋里。 棚屋很小,小的只能放下一张板床,一个方桌并一个小小的箱子。 一切都是陈旧的。 被褥是旧的,方桌的四条腿粗细不一,一看便是拼凑而来,只有那木箱看起来周正一些,却也只能堪堪放些杂物。 屋中低矮,段南轲很难进入,姜令窈便道:“大人在外面略等,我进去查看一番。” 段南轲嗯了一声,又叮嘱一句:“小心些。” 姜令窈弯腰进了棚船,她身量比寻常女子要略高一些,因此在棚船站直,总觉得顶棚都能碰到头顶,很有压迫之感。 “死者身高约五尺,比我要矮了几寸,如此看来这棚船倒还勉强能住。” 姜令窈先是翻了翻床铺,又看了一眼方桌,最后打开箱子。 箱子里只有两件旧衣,一床冬日的薄棉被,其余再无他物。 这间棚屋可谓是家徒四壁,一点值钱物件都无,若说有什么特殊之处,便只有桌上的一盏纸灯。 这屋里上上下下都是旧物,只有这纸灯是崭新的,纸灯是六面灯,每一面上都绘了一丛绣球花,看起来极是细腻。 姜令窈捧起这盏灯,里里外外看了一圈,也未在灯上寻到匠人印记,便转身问段南轲:“段大人,屋中只这一盏灯特殊,不如先取回县衙,暂做证物。” 段南轲眯着眼瞧了瞧,道:“可。” 待得两人从小珍棚船出来,段南轲才道:“我观那杏花婶,总觉她对于小珍之死太过悲伤,小珍虽是她家所救,但通她家并无关系,这两年也并非日日都来往,但那位杏花婶却哭得难以自已,反复说是因自己之责,倒是有些耐人寻味。” 锦衣卫审的犯人多如牛毛,无论是嫌疑人、犯人还是证人,他几乎都能一眼看出破绽,就如同杏花婶这般,悲伤得太过,也是一种与常人不同的破绽。 姜令窈脚步微顿,她却微微蹙起眉,不太赞同段南轲的话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