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恶梦甦醒,指导老师把火腿蛋吐司端上桌叫她吃早餐,还提起学校下半年度有机会开缺,她可以来试试看。昨夜眼睛充红的发情野兽只是故事书里的幻觉片段。 没有,甦醒不过是恶梦延续至现实。 她的情绪是千真万确,一股深层的恨意将她燃烧殆尽,坐上指导老师的车到学校都无法抑止,金綰岑觉得自己骯脏,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这样残忍对待,把她的身体当作恣意洩慾的工具。 她要怎么对老师开口? 金綰岑决定不这么做,她一定会被指导老师说服,她寧可直接去找主任,她需要客观权威的人先帮她釐清楚状况。 她猜自己是做了正确决定,校长马上召开紧急事件工作会议处理这起事件,一直到实际召开前她都怀抱期望。 记不清楚当时的答辩过程,她有很多东西都忘了。 指导老师认定她们是两情相悦,金綰岑也无法清楚解释她为什么穿着指导老师的衣物,晚上还去指导老师家过夜,甚至让她载来学校一点抵抗也没有——这明明白白是合意性交——校长说。 她没想过自己会孤立无援,校长、学务长、训导主任、心辅老师、英文科教师一致偏袒指导老师。 「金老师,你可别忘了当初陈老师多么推崇你,因为陈老师大力奔走才压下那起事件不是吗?校长当然不想演变成这两起事件都传出去,这关乎的不仅仅是校誉,校长更是为金老师着想哪。校长是这么想,都已经是成年人,所作所为自己都要负担责任嘛,不能因为一点小摩擦……就诬告陈老师……」 「校长说得对,学校同仁都是为你着想,主任也不希望你的教师生涯一开始就不顺利,任何一所学校都会打电话来打听实习老师们的风评。我们呢,本来对金老师的评价都是十分优良,但是……」 无底洞吞噬了恨意,吞噬了绝望。同仁们要她看着擦乾净的美好未来前进,不要回顾,不要回首丑陋,他们有志一同齐喊,未来,未来,未来。 当初,金綰岑不愿待在家乡腐烂,冀望台北给予她梦想。然而腐烂之物终究在任何一处土壤种下都註定腐烂,那是根本问题。 「綰岑,我知道你没有办法面对。其实你心中是有爱的,只是你还没办法好好爱自己,我知道。」 曾经是辅佐她成为老师的那人站在阶梯上,光自背后渗出,油油亮亮,一朵朵拳头大的凤凰花沐浴在强烈光线下。 老家的生意有起色吗?我从朋友那边打听到一个工作。」她静静地说,彷彿金綰岑依然是她最钟爱的学生。「有一百万的酬劳,如果老家没馀力提供你生活费,我想你可以试试,先解决生活上的燃眉之急,努力去考教师证,详细资料我再寄e-mail给你……可能我现在做什么都很多馀吧,但我希望你可以继续朝梦想迈进,这也是我陪在你身边的目的。」 你只是想让我堕落,老师,落到跟你同样的地方,好使你不认为自己做的是坏事。 金綰岑离开了学校。 校长说的对,她怎么想怎么做并不重要。这里的系统太复杂了,不泯灭人性便看不透。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