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霍酒词接过胡笔,熏了墨水便要签字。 羡鸯目不转睛地盯着霍酒词的手,心头急得不行,今日这桩生意明明是她谈下的,为何要让霍酒词摘这个桃子。 “少夫人。” 她一开口,霍酒词立马停住手,故作不解地看向羡鸯,“怎么了?” 羡鸯恳切道:“今日这生意是我谈的,还是由我来签字吧,若是出了差错,也由我负责,总不好叫少夫人替我背黑锅。” 等的就是她这句话。霍酒词心里叫好,面上却表现出了遗憾之意,“……成吧。”语毕,她将手中的胡笔交给羡鸯。 羡鸯签字后,霍酒词与夏维茗相继盖上布庄和织坊的印鉴,再去官府印押,这契约便算是成了。 两人走回侯府时,羡鸯一直是笑着的,由衷对着霍酒词说了句,“谢谢少夫人给羡鸯机会。” 霍酒词掀起眼皮看她,笑得意味深长,“你这么聪明又这么能干,待在老祖宗身边当丫鬟真是屈才了。” 闻言,羡鸯缓缓低下头去。“少夫人说笑了,羡鸯是自愿伺候老祖宗的。没老祖宗收养,羡鸯这会儿还指不定在哪儿呢。” * 酉时末,纪忱回府,正好撞上迎面而来的霍酒词和羡鸯。 基于之前种种,他对霍酒词一直有愧,然而经过夕鹭谋害画眉那事后,他对她的愧疚少了大半,不过依旧有愧。 羡鸯率先喊人,“公子。”许是今天心情不错,她情绪外露,调子张扬,与之前的克制大相径庭。 “嗯。”纪忱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声。“你先进去。” 没料到他会说出这jsg话,羡鸯微微一怔,失落道:“是。” 霍酒词垂着眼眸不语。倘若她没记错的话,此时的纪忱对她还有点愧疚在,之后她主动谋害画眉,他的愧疚才消耗殆尽。 她的手藏在衣袖中,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疼了,哭的感觉便来了。她学着画眉最擅长做的模样,眼眶微红,极力摆出一张委屈可怜的脸。 今夜月色敞亮,晚风轻拂,道上夜市初形,本是携手逛街的好时候,然而两人之间隔着一道鸿沟,只留相对无言。 纪忱默然立着,身姿挺拔如松。站了许久,他才开口,低声道:“对不起,终究是我负了你。” 听得他话中的愧疚之意,霍酒词想,自己赌对了。她再掐一把手臂上的肉,等眼中泪光闪烁时,才慢悠悠地看向纪忱,哽咽道:“是,你负了我。” 这话软软的,声音哑哑的,温柔而凄凉,听在耳中犹如针扎一般,叫人心头刺痛。纪忱对上霍酒词含泪的双眼,猛地一震。 两人成亲将近一年,除了下药那晚,他从没见过她哭,今晚是第二次。 他了解自己的妻子,她比一般女子要坚强有胆识,除非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和痛苦,否则她不会哭。 爹娘惨死,母亲执意不肯借钱,借完钱又叫她写字据,她打理布庄的同时还得自己挣钱还债,这哪一件不叫她痛苦。 今晚,她这般委屈地瞧着他,他心疼了。 至于为何心疼,兴许是想起她为自己捏肩时的好了。也不知为何,从寿宴那晚开始,他总觉得自己对她留心了许多。 “对不起。” 霍酒词仰头看着纪忱,好半晌才将眼眶中的泪水挤出,自嘲道:“倘若知道你已有心上人,我是死也不会嫁来帝都的。我不嫁来帝都,或许我爹娘就不会死,我也不会欠你们侯府六万两。” “其实你当初说那句话的时候,我就不该答应。让我回忆回忆,我当时是怎么想的。那个时候,我想,只要我一直待你好,你总会看到我的好。”说到此处,她嗤笑一声,“呵呵。真傻啊。你说我傻不傻?” 她一句句说着,破碎的声音落在萧瑟的秋风中,平添几分凉意。 纪忱听得心头难受,正想说话。 霍酒词深吸一口气,大步越过他。 “酒词。”纪忱喊住她。 闻声,霍酒词停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