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外,七岁的沈墟跟大不了他几岁的常洵和殷霓一起被罚扎马步。 起因是,常洵与师叔门下弟子打架,殷霓帮忙,沈墟从旁丢石子,把人打得满头包,惹得风不及吹胡子瞪眼好不生气。 完了一起被罚,常洵怪沈墟下手太重,什么丢石子?明明扔的是他妈的砖头! 殷霓护着沈墟,说孩子小不懂事。 常洵心有不悦,说沈墟人小心黑,长大了绝对不是什么好鸟,不知要拖累多少人。 殷霓就跟他拌起嘴来。 于是扎马步的时长又从上午延至下午。 这本是小时候一件平平无奇的小事,那日沈墟受完罚回房就发起了高烧,后续的记忆就变得模糊起来。 此时昏昏沉沉中,头痛欲裂,情状倒与那次生病有几分相似,一样的难受,一样的胸口憋闷。 忽然,唇上一片濡湿,他猛地一惊,记起那次生病,也有人这般用湿毛巾沾了水,给他拭唇擦身,他一直以为那人是霓师姐。 如今想来,那人力道那般大,擦得他嘴巴都要破了,断断不是一向待他温柔的殷霓。 霎时间,常洵四肢缺了仨的惨相浮现在脑海。 沈墟腹中一阵翻江倒海,苦味蔓延,蓦地翻身,呕吐不止。 “啧,好不容易喂进去的药。”耳中送进缥缈失真的嗓音,有人一下一下轻抚他背脊。 他挣扎着想撩起眼皮,眼皮却重若千钧,背上的手掌似有抚慰人心的魔力,眨眼间他就又被梦魇拖入混沌的黑暗。 黑暗的夜。 天池百里碑,奈何宫。 烛火辉煌,彻夜不息。 谁都不知,奈何宫的地底下,还有一个早些年刚挖出来的地宫。 “圣姑已起了疑心,正在四处找寻沈少侠的尸身。”苍冥常年没有表情的脸上难得地现出一点担忧,“尊主,不若将沈少侠交给属下,属下将他另行安置……” 凤隐抬手,制止他继续往下说,垂下眼帘,一下一下,漫不经心地梳理着腿上沉睡之人的乌发:“你能将他安置在何处?她如今软禁了武林各门派的掌门和骨干,又对沈墟下了江湖追杀令,如今除了我身边,他哪儿也去不了。” 说到此处,他指尖微顿,倏地展露森然锋利的微笑,像个灵机一动想到了什么坏主意的恶劣顽童,玩味道:“奇怪,以前我怎么从未想到此节?” 苍冥心感不妙:“什么?” “你说,他醒来后,我要是整日灌他迷汤将养着他,让他不得不乖乖待在此处,陪着我,他会如何?”凤隐歪着头,似乎在认真考虑这个想法,想了一阵,若有所思地笑了,“哈,那样他就要气疯了。” 不光会气疯,还会再捅你一剑。 苍冥觉得沈少侠再不醒,他家尊主就要精神失常了。不对,他家尊主本来精神就不大正常,眼下已经在变态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苍冥忧心忡忡,满脑子都是“要是被圣姑发现沈墟藏在奈何宫而他知情不报,他是要横着死还是竖着死”的问题,只听他家尊主幽幽叹了口气:“唉,还是生气的墟墟有趣,这般成天昏睡,除了听话些,百无一用。” 苍冥惊了,现在重要的是这个么?不是,不对劲,你指望他能有什么用?嗯? 百里碑黑风牢。 牢内光线昏暗,腐烂的稻草气息和浑浊潮湿的血腥气充斥鼻间,压低了的咳嗽声中,夹杂着小声议论。 “这饭吃不得,里面定是掺了化功散一类的毒物!”西门昼面色灰败,忿忿地踢一脚身边瓷盆里的粗陋饭菜,“否则为何这许多日过去,我一身功力,竟无论如何也施展不出?邪门!” “掺了药又如何?”赫连春行有气无力道,“他们每两日才送这么一顿饭,要想活命,不被饿死,不吃也得吃。” “眼下可如何是好?” 西门昼环顾一周,眼看大家伙儿全都饿得面黄肌瘦,不禁抚膺长叹,同时忧心如焚,群龙不可一日无首,他扶摇门本就日渐衰落,此番连门主都被魔教掳了去,那些门徒弟子们恐怕跑的跑,散的散,再也凝聚不起来了。 “司空逐凤将我们软禁于此,不过是想以此要挟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