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的决定呢? 她不敢想下去。 从前,沈书云只觉得朱霁自负霸道,本领通天,今日才明白,朱霁在这样的父亲的手腕之下成长,其实并不容易,沈书云觉得自己第一次体会到朱霁的为难,竟然是这样迟的事情。 月亮很圆很大,就像是她和朱霁第一次在墨泉边相遇,她穿着单薄的寝衣,心情燥热地去掬泉水来喝,而他正在不远处的洞窗里看到她天性纯真的一面。 也是这样的秋夜,也是这样明媚的月亮,分明没有过去多久,却让人觉得恍如隔世。 昔日寄人篱下的质子,今日已经成为了未来的储君。 沈书云应该为朱霁的成功感到高兴,但是却偏偏觉得从未如此忧虑过朱霁的未来。 而这段时间,因与朱霁相处的时间比较长,她也恍惚觉得自己会一直在这东宫宽和优渥的环境中生活下去,无论是以一种什么样的身份在朱霁身边,她都不是太介意。 如今看来,是多么幼稚的想法。 他是太子是储君,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怎么会一直属于什么人呢? · 这一边,朱霁与朱枋在东华殿的罗汉床上隔着一只矮几小酌。 “东宫的花苑,是的确精美,我竟然忘记了这里还有这么漂亮的园囿。” 朱枋没有说出来的是,正因为新帝的父亲,自己的兄长在太子的位置上呆了太久,才会将许多的时光用来修缮东宫,园林形成树木葱茏葳蕤碧绿的景致,需要很长的一段时日,他并不是忘记,而是从前作为与皇位继承没有关系的普通亲王,根本无从知道。 篡党夺权的人是他,朱霁只是他的帮手,只要自己登基,朱霁就是名正言顺的东宫之主。 似乎只有自己才是正统之外,被驱逐和嫌恶的人,连沈霄这样没落王公家不出息的小孩儿,都可以在心里轻蔑他。 那么,整个京城,整个朝堂呢? 朱霁多多少少能够猜到父亲此刻在想什么,他举着白玉质地的酒杯对朱枋道:“这些都是小事情,父皇即便不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知不知道这里都属于父皇。” 朱枋对于朱霁的马屁是受用的,但是却不想表露出来,只是淡淡地说:“咱们能成,也有时运在的缘故,以后也要戒骄戒躁,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头,对朱霁强调:“为君者,可以有各种各样的欲求,但是这里一定要始终聪明警醒,这样才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 朱霁明白朱枋其实是在暗指沈书云,他也知道自己对沈书云情根深种,做了很多荒唐且的事情,但是他也不想自欺欺人,只要能令她高兴的事情,他都觉得肝脑涂地也算不上什么。 第八十三章 “霍将军的长女, 今年十五岁了,听说是个知书达理的性子,你既然已经住进了东宫, 这太子妃的位置也不能虚悬太久。” 朱霁沉默不语, 面容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只是十分谦恭地给朱枋再倒满了酒杯。 “还是京师的酒好, 在营里无论如何还是凑合了些。” 朱枋品着美酒,看着窗外的月影,听着偶尔传来的虫鸣,心情也跟着舒畅。 他已经平安抵达了京师, 多年来的夙愿已经完成,整个天下将收入囊中。 虽然儿子才能不在他之下, 也让他起了提防之心, 但到底有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比子孙不出挑要来的好得多。 他进京前,已经有密报, 新帝已经在南洋跳海而死, 剩下的南方叛党,也基本上会在一两年内被清剿干净。 逐鹿之争已经渐入尾声,难道还有比这个更能让一个嗜权如命的人,更满意的结果吗。 朱霁是他唯一的儿子, 他为了自己的霸业,从十二三岁就几乎全年无歇地为他所用。分明是对他对待沈书云的方式并不赞许, 但是还是这样尊崇孝道, 没有流露出半点不满。 朱枋分得清楚, 朱霁是因为畏惧还是因为尊敬他, 才能这样隐忍。 朱枋将手里的酒杯放下, 看着窗外秋日的月夜,安静而清爽,似乎是带着宽容,对朱霁道:“这个沈氏,诚然是个美人,你若是喜欢,朕可以允你带她在身侧为妾,但是儿女情长便会英雄气短,你要知道分寸。” 朱霁明白,目前的时局下,这已经是父亲极大的宽容了。 他嘴上对父亲表达了感谢,尤其是没有因为沈霄的冒犯而追责。 须知道讥讽一个篡权者得位不正,就是在碰他的逆鳞,按照朱枋的铁腕以及沈家如今的根基,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灭掉沈家满门,对京师其他的贵胄形成以儆效尤的效果。 想到此处,朱枋倒是对朱霁提起了一个人:“对了,那个不知死活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