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内,然而念春回到她身边,告诉她平允军已经长驱直入京畿道, 将京城围了水泄不通。 “多亏大姑娘有个前后眼, 让咱们家里的人都提前出了城。我本来是陪着夫人和东院翁姨娘一起去东山的, 但是半路上还是想去追随大姑娘接亲的仪仗, 所以就擅自做主去了康亲王府。” 念春絮絮叨叨说起来自己这一路颠沛流离的经历。她从沈家避难的行旅中出走,还没有到达康亲王府,就被朱霁留在京中的细作劫掠,然后穿过硝烟弥漫的前线, 才到了平允军的后方。 “如此说来,世子的职责应当是攻略京畿了。”沈书云思忖着, 那么安王率领的主力则应当已经绕过了京畿道长驱南下。 她暗自摇摇头, 都说上阵父子兵, 果然是如此。新帝将所有精锐布防在京畿道以北,却没料到, 真正的大军已经到了自己背后, 准备时刻将京畿道包了饺子。 “大姑娘你不知道,京城乱套了。到处都是要急着出城的人,留在里头的达官显贵简直像是没了头的苍蝇,不知道该往哪里飞。而且……”念春凑过来对沈书云小声说:“听说, 圣人其实早就出逃了,所以康亲王府才赶紧这样匆匆地来迎娶咱们。” 康亲王府违背风俗礼法求娶必然是受了战事的影响, 而圣人出逃的消息, 才真正让沈书云大惊失色。 国不可无君。这样的时刻, 本应该与京城百姓并肩作战, 共克时艰, 新帝却选择了逃之夭夭,将百万大军弃之于不顾,战争的胜负,其实在此时此刻已经显现出端倪。 “那么咱们家的人,都逃出去了没有?”沈书云其实自从到了平允军的营帐,一直在惦念着家人的安危,翁姨娘那样的岁数,诚然是受不了颠沛流离的。 “应当是都到了东山,安置好了,连霄哥都被福山从兵部叫了出来,起初东院大爷还不肯一起走,是被连哄带骗的出来的。我跟着咱们家里人,一直走到东山的山门才偷偷溜走,眼看着他们都进了山里去,等到我赶回京城的时候,都要宵禁了。” 沈书云听念春如此说,才安心了些。 念春上下端详着沈书云,道:“大姑娘还全须全尾的,我就放心了。是不是你根本就没到康亲王府,而是中途就被世子爷劫掠来了营里?” 沈书云点点头:“大概如此,我并没有细问。” 念春又神色深邃地说:“世子没有对你怎么样吧?知道你要嫁给旁人,肯定气炸了。” 沈书云道:“确实是生了闷气,不过也还好。” 念春叹息着说:“世子对大姑娘也真的是情真意切,乱糟糟的还想着去截人,得耗费多少兵马?谁承想造反还真有成了的!我看京畿道这次不妙了。也不知道东院儿大公子现在身在何处,一路上王夫人都在抹眼泪呢。” 提到了沈雷,沈书云的心拧成一团,担忧之色甚重,两军对垒,刀枪无眼,她这几日偶尔在军营中走动,已经见识到平允军训练有素,铁骑刀枪,是一只血性又无情的劲旅,以沈雷那般养尊处优的少年将军,并不能与多年在塞北实战的平允军和安王父子匹敌。 “愿上苍保佑,咱们家世代簪缨,忠臣得善果,大哥哥能平安无事。”沈书云双手合十默念。 念春看着沈书云,觉得主子的位置真是纠结尴尬,一方面被反贼视为心上人,另一方面又有忠臣之后的血脉,这种对立其实还么有真正展现出水火不容之势力,但已经让她都替沈书云为难。 念春想到了什么,恍然对沈书云吃惊地问:“啊,对了!都说安王殿下只有世子爷一个独子,那他要迎娶大姑娘吗?你,以后要做皇后吗?” 沈书云一愣。 皇后?这个词她从未想过会和她产生什么关系。 “应当不会吧……”沈书云推测着乾坤变换、巨浪滔天之后的朝政格局会如何更迭。她与朱霁可以算得上两情相悦,然而皇后……是一个多么遥远而不切实际的头衔。 “为什么?他不是山盟海誓信誓旦旦的?怎么不许咱们嫁人,他将来只许大姑娘做妾吗?”念春愤愤道:“就算是贵妃、皇贵妃也是妾,我看不得大姑娘不做正头夫人,纵然他将来做皇帝也不行。” 沈书云又气又无奈,用手指头戳一下念春的额头:“现在兵荒马乱,天下未定,你怎么比篡权的人还恋权?” 朱霁此时正在帐外,本来打算进去,听见了念春与沈书云正在窃窃私语,反而停住了脚步,而他头一个听清楚的词就是“篡权”。 跟在他身后的四宝,分明感受到了主子的气息变了。 篡权…… 这两个字从沈书云这样的忠良之后嘴里说出来,真是别有一番况味。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