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士及走了之后,萧月仙去见她爹萧铣。 以前在底舱的时候,他们父女俩是关在一起的。现在挪到船舱二楼,为了方便,父女俩是被关在一个大舱里面,萧月仙在里面屋子,萧铣在外面的屋子。 萧铣已经换了身衣服,脸上的胡子也刮了,头发虽然还是有些脏,但是已经比之前在底舱的情况好多了。他盘腿坐在榻上,两手搭在膝盖上,闭着眼睛,嘴角微微下垂,有些讥诮的样子。 “爹……”萧月仙轻声叫了一声,站在他身边问道:“您饿不饿?要不要水沐浴?” 萧铣淡淡地道:“等下他们会带我去旁边的屋子。”又睁开眼睛,看着萧月仙,眼里有一丝询问的神情。 萧月仙轻轻点头,做了个口型,“……他信了。” 萧铣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点头低声道:“那就好,那就好。”又道:“等到了长安,我会向陛下请罪,让陛下为你做主……” 萧月仙有些不信,摇头道:“陛下怎么会答应爹呢?我们已经是阶下囚了。” “就算是阶下囚,我兰陵萧氏的名头,也不是齐伯世可以轻视的。”萧铣傲然道,“就算我称帝,他也不敢诛我兰陵萧氏一族!” 事情也确实如此。 士族门阀之间彼此盘根错节,大齐皇室的实力,还远远没有到可以诛除各路士族门阀的地步。 萧铣虽然谋反,但是在大齐初年这个反贼层出不穷、成王败寇的时代,实在不算是大不了的罪行。就连大齐的皇帝齐伯世本人,也不过是刚刚从“反贼”正名为皇帝没多久。最多他赔上一条命,兰陵萧氏是肯定没事的,就连他女儿,他都有把握可以求得永昌帝齐伯世饶她一命,并且,给她配上一门“大好”的姻缘…… 岸上的纤夫喊起了号子。 船身动了动,便向前缓缓移动。 大齐征南大军的浩浩战舰,终于在两岸纤夫嘹亮的号子里踏上了回长安的航程。 …… 长安城里,杜恒霜带着一脸怒气来到海西王府。 “姐姐,怎么啦?谁又惹你生气了?”杜恒雪见了,十分诧异。最近杜恒霜的情绪已经平和多了,就连穆夜来在长安的声名鹊起,也没有让她再伤过神。 杜恒霜深吸一口气,抓住杜恒雪的手腕问道:“你这阵子有没有去外面?有没有听那个‘将军阵前收娇娥、兵不血刃入长安’的段子?” 杜恒雪摇摇头,“我每天不是在王府,就是去诸氏医馆,忙都忙不过来,哪有功夫听外面的段子?” 呃,好吧,看来自己是太闲了。杜恒霜讪讪地笑了笑,问道:“你义父呢?我给他带了些上好的茶叶过来,都是春茶,铺子里刚刚收上来的。” 杜先诚现在没有别的嗜好,除了喝茶,就是下围棋打谱,能一个人左手跟右手下一整天都津津有味。 杜恒雪领着杜恒霜去杜先诚的棋室。 这是一间临水建的八角亭一样的屋子,四面都是立地的大窗子,细细的窗棂一格一格地隔成各种三角形的图案,罩着白色窗纱。阳光从南面投射进来,整个棋室温暖和煦,还带着点淡淡的燥热。 “霜儿来了?”杜先诚跪坐在低矮的棋桌背后,抬起头,看着杜恒霜笑了笑。 “王爷,我跟您送今年的春茶过来了。”杜恒霜对杜先诚亮了亮手里的茶盒。 杜先诚点点头,“让柱国侯夫人费心了。”又对杜恒雪道:“一起过来坐坐。” 以往杜恒霜和杜先诚说话的时候,杜恒雪都被杜先诚支走了,这一次,却让她坐下来,让杜恒雪很是诧异。 杜恒霜没有在意,对杜恒雪道:“雪儿你也坐下吧。” 杜恒雪只好跪坐下来。 “霜儿,你去烹茶。”杜先诚一眼看出来杜恒霜的满脸怒意,便有意磨一磨她的性子。已经二十一岁,六月就要满二十二岁的人,三个孩子的娘了,还这样喜怒形于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