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来到杜家老宅。 穿过垂花门,绕过影壁,上了中堂的台阶。 大开的红木透雕和合如意的大门旁边,站着两个刚留头的青衣小鬟。 欧养娘和知数一人领着一个孩子走进来。 萧嫣然走在最后。 几个人一进屋子,就看见一个白衣女子坐在下首第一张椅子上。 上首坐着方妩娘和许绍两个长辈。 在满堂或嫣红,或姹紫,或棕黄,或玄黑的服色映照下,那身白衣显得如此矫矫不群,纤尘不染。 再看那女子的面容,已经完全褪却了少女面颊上最后一丝稚气,显得沉静温和,艳盛牡丹,又静若春水,大气悠然。 正是两年不见的杜恒霜。 欧养娘眼圈一红,急步走过来,扑通一声对着杜恒霜跪下,泣道:“夫人可是回来了。老奴没有照看好夫人,老奴有罪!”说着,怦怦怦怦给杜恒霜连磕几个响头。 杜恒霜吓了一跳,忙从座位上起身,将欧养娘扶了起来,道:“养娘,您可折杀我了。我受不起这样的大礼啊。” 欧养娘将身子侧开,对着站在一旁怔怔的两个孩子招了招手,“平哥儿、安姐儿,快来见过你们娘亲。——她可是你们的亲娘!你们不是常常问我和知数,问娘什么时候回来吗?” 平哥儿和安姐儿手拉手站在中堂上,两个小小的孩子,小男孩穿着靓蓝色衫子,小女孩穿着豆绿色衫子,虽然面容不同,可是身量一般大小,一样的粉妆玉琢,可爱至极。 杜恒霜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掉了出来。 她离开长安养病的时候,这两个孩子才刚刚满了周岁,才刚刚会叫“爹、娘”。可是自己一走,他们就没有机会再叫一声“爹、娘”。 这两年,他们大概已经不会再叫爹娘了吧? 杜恒霜知道不能急,也不想强迫两个孩子一定要做出欢喜亲热的样子,小心翼翼地走得他们身边,蹲下身,尽量和他们的视线保持平齐,伸出手,一边一个拉住他们的小手,尽量平静地道:“平哥儿、安姐儿,我是娘亲,你们还记得我吗?” 平哥儿和安姐儿只觉得面前的女子是他们从小到大见过的最好看的人,可是确实不记得曾经见过她,便老老实实摇摇头,“不记得了。” 平哥儿到底懂事些,又加了一句,“您就是我们的娘亲?”又看了看站在杜恒霜身边的萧士及,“那是我们的爹爹,娘,您认得他吗?” 童稚的话语,让杜恒霜又忍不住泪中带笑,心里不由得又将陈月娇恨之入骨。——若不是她作梗,自己和孩子,根本就不会承受这样的分离之苦。 如今孩子不认得亲娘,这笔帐要找谁算?! 萧士及也单膝半跪,和杜恒霜一个姿势,看着两个孩子温言道:“我和你们的娘亲当然认得。你们放心,以后我们不走了,就在家里陪着你们,陪着你们长大。” 平哥儿和安姐儿对视一眼,有些羞涩地笑了笑,轻声道:“多谢爹,多谢娘。” 杜恒霜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快步离开中堂,往一旁的东次间躲进去,在里面捂着嘴,无声地痛哭。 萧士及想追上去,诸素素止住了他,道:“你陪着孩子。”然后把自己抱着的小白狐送到平哥儿面前,道:“你是平哥儿?——这是小白,是你们娘亲的小白狐。你帮你娘一个忙,养着它,好不好?” 平哥儿不知道娘亲为何又哭着离开,以为自己刚才说错了话,惹娘伤心了,就像以前带了他们一年的那那个“母亲”,总是让他们一定要听她的话,一定要孝顺她,不然她就不疼他们了……心里更是惶急,忙接过小白狐,急急点头,“好的,好的,我一定好好照顾它。” 诸素素一窒,歉意地对萧士及笑了笑,急步奔进里间。 方妩娘就站起来道:“大家去花厅吧,快要摆饭了。”说着,带了人出去。 萧士及也带着平哥儿和安姐儿跟着去花厅。 中堂上一下子空无一人。 诸素素在东次间劝杜恒霜道:“你多少忍着点儿,在孩子面前这样一惊一咋的,你吓倒他们了。” 杜恒霜泣道:“我实在忍不住。我捧在手心里的孩子,就因为爹娘说要陪他们长大,还要对我们说‘谢谢’,你叫我怎么听得下去?我对不起他们,我对不起他们……”说着,扑倒诸素素肩上,痛痛快快地放声哭了起来。 “我知道,我都知道……”诸素素拍着杜恒霜的后背,没有劝她不要哭。 她知道杜恒霜需要发泄,而眼泪有助于清除情绪上郁积的垃圾,对心理健康有好处。 没事,哭哭更健康。 杜恒霜痛快儿哭了一场,果然觉得心里舒服多了,拿帕子抹着泪道:“好了,知错就改,亡羊补牢,希望还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