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恒霜和萧士及刚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听见丫鬟进来回报,说二少奶奶求见大少奶奶。 这是专门使了下人通传的,都是妯娌,本来不该如此生分。但是萧士及昨儿刚拿两个看门的婆子做筏子,治了这些下人“不敬大房”的罪,萧家下人不敢再自专,一溜儿都转到大少奶奶这边来,二少奶奶和二爷都靠后了。 萧士及走到屏风后面换衣裳,不置可否。 杜恒霜笑了笑,对丫鬟道:“领二少奶奶去东次间,我换了衣裳就过去。” 关氏跟着丫鬟进了东次间等着。 屋里的陈设再一次晃花了她的眼,但是碍着有丫鬟在旁边候着,她倒是不敢乱看,笑着跟丫鬟闲话。 杜恒霜倒是没有让她等多久,换了家常大红竹叶纹半臂和月白罗裙,将头上的首饰取了几样下来,就带着知画过到东次间。 关氏急忙站起来,寒暄两句,就躲躲闪闪地道:“大嫂,可否借一步说话?” 杜恒霜对知画看了一眼。 知画会意,忙躬腰出去了。 关氏扑通一声跪在杜恒霜面前,哀求道:“大嫂救我!” 杜恒霜吓了一跳,忙将她扶起来,问道:“出什么事了?” 关氏就将自作主张,遣散针线上人的事说了一遍,末了哀求道:“大嫂,我实在不知此事不妥,我原以为,将她们不要身价放了出去,对大爷的官声有利。——我真不是有意的。” 杜恒霜听明白始末,不由有些啼笑皆非,笑着扶关氏在锦凳上坐下,细声细气地道:“二弟妹,大爷不是文官儿,要那么好的官声做什么?再说,这些针线上人当初搜罗进来的时候,可是费了不少银子,您这一放,足足放跑了四五千两银子。要说靡费,您才是花了西瓜,省了芝麻。”顿了顿,又摇头道:“这事儿太大,我做不了主,要问大爷示下。” 关氏吓得浑身发抖,几乎从锦凳上歪了下来,哆哆嗦嗦地道:“怎会如此贵?” 杜恒霜想了想,又觉得此事不是关氏一人做得出来的,便问道:“你放人的时候,可仔细看过她们的卖身契?” 卖身契上一般都清清楚楚写着卖身的年限,价码,还有名头,籍贯,住址,父母等内容。 如果关氏仔细看过卖身契,应该就不会捅这么大篓子。 关氏却急声道:“我当然看了。那些身契上没有写卖身的价码,要不然,我真不敢的。” 杜恒霜神色略变,手里把玩着一把墨玉镇纸,良久放下镇纸,道:“除了发还她们的契纸,你还做了什么?可去官府下档子?” 卖身为奴的人除籍的时候,除了主家发还卖身契,还要主家去官府消档子,将自己的名姓从奴籍移到良籍这一档,才算是真正除籍。 不然不作数的,随时可以被当逃奴论处。 大齐的逃奴法,和大周一样严苛,很少有人愿意做逃奴。 关氏窒了窒,低头垂手站在杜恒霜面前,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记得了。似乎是吩咐过外院的萧义大管事去官府下档子。”她是想好事做到底,送佛送上西。 “哦,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回头问问萧大总管。”杜恒霜笑着站起来送客。 关氏没有从杜恒霜这里得到准话,又听见萧士及在帘子外面咳嗽了好几次,知道他是不耐烦了,忙说了两句“家宴开始了,请大爷和大少奶奶都去”,就告辞离去。 萧士及走进来问道:“有什么事?鬼鬼祟祟的。” 杜恒霜也不瞒他,将这件事说了一遍。 萧士及哼了一声,袖着手坐到杜恒霜身边,“自作聪明的蠢材。萧义给我说起过了,我让他把那些人送到庄子上暂住。我花了大价钱寻来的针线上人,她问都不问一声就自作主张开发了,也不知道是当这里真的是她的家呢,还是当我是个傻子好糊弄。” 杜恒霜不好接话,推着他道:“这些家里的事,你以后别管了,就交给我。不然你一个大伯哥,还要跟她缠夹不清不成?” 萧士及“嗯”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