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士及今日对诸素素也有些不满,淡淡地道:“有话不能在这里说么?” 杜恒霜看了看萧士及,又看了看诸素素,觉得情形不太对,回头叫了房里的丫鬟问道:“大爷刚刚去哪里了?” 那丫鬟不敢不答,低着头道:“大爷刚去了老夫人的正院。” 杜恒霜露出疑惑的神色,对萧士及挑了挑眉。 萧士及无奈地摆摆手,撂了袍子坐下来,敲着桌子让下人摆饭。 诸素素见萧士及难得的露出点儿脾气,心里也懊悔得紧,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刮子,着急地道:“萧大哥,我知道错了,今日是来专门向大少奶奶道歉的。——你就大人有大量,饶我这一次吧,以后再不敢了。” 萧士及咳嗽一声,站起来道:“我先出去,看看吴世成那边怎样了。”言罢大步走了出去。 杜恒霜听着不对劲,上前携了诸素素的手,笑道:“什么事儿啊?听着怪渗得慌,来,跟我进去说话吧。”说罢领着诸素素往东次间去了。 东次间已经被布置成杜恒霜以后理事的书房。 进门南窗下一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案,上摆着新安香墨,澄州泥砚,太仓紫毫,云母洒金笺,右侧案上立着一座四扇三寸来长的春日仕女游春夹缬插屏,将进屋的视线半遮半掩,护住了书案上的文房四宝。 墙角立着半人高的青铜仙鹤引颈香炉,一缕缕幽香从那仙鹤嘴里散了出来,正是燃着夏日里最昂贵的沉水香。香质冰凉,沁人心脾。 东面靠墙摆了一溜齐檐高的紫檀木透雕隔子,安放着瓶、胆、琴、棋等雅物,还有一册册蓝黑面,绵纹纸的线装书,在隔子上码得整整齐齐。隔子下方的阻隔之内,还有一堆堆竹简,散发着阵阵墨香。 北面靠墙放着一张同样是紫檀木的罗汉床,上悬纱帘,床上堆着几个青底绣大丽菊的锁子锦靠枕,围在一张小小的香榧木矮几周围。 屋子当中放着一张小巧的紫檀圆桌,桌上一套越窑千峰翠色的秘瓷茶杯,气韵不凡。底下四个锦凳围着圆桌摆成一圈。 诸素素看着这一屋子的紫檀和古物,啧啧赞叹,“大少奶奶这个屋子,抵得上长安城一个中等人家的全幅身家了。”自己的全幅身家加起来,也没有杜恒霜这一间屋子值钱。 杜恒霜浅笑,让她在圆桌前坐下。 正是要吃早饭的时候。 知画担心杜恒霜饿着慌了胃,命小丫鬟给两人斟了茶水,自己亲自捧着海棠荷叶托盘送了几样点心过来。 杜恒霜和诸素素边吃边聊。 诸素素就把今天的事扭扭捏捏说了一遍,末了站起来,诚心诚意给杜恒霜行了大礼,不好意思地道:“给大少奶奶添麻烦了。是我多嘴,今儿多说一句话,倒是惹得伯母不快。不过我已经把那玉如意送给伯母了,还说是大少奶奶送的,应该没有捅出大篓子。” 杜恒霜听了,将手里的茶杯放下,拿帕子抿了抿嘴,叹道:“猫儿撒了饵,也要看鱼儿上不上钩。这件事不值什么的。不过你这推倒油瓶站干岸的脾气,确实要改一改。我和你萧大哥知道你是小孩儿心性,不会太在意,别人可不一定了。你又是郎中,常在世家大族行走,比我更知道什么叫谨言慎行。 世家大族里面,比萧家的倾轧当然又激烈多了。 诸素素心中一凛,再次低头认错。 “素素虽然比我大一岁,可还是一股子小孩儿脾气,说风就是雨,想一出是一出。心眼儿多坏说不上,若真的让你去坑蒙拐骗害人命,你大概是下不得手的。不然你这个郎中医士也做不下去了。”杜恒霜端了茶杯轻轻吹了一口,斜眼瞥了一眼诸素素面前的茶杯,“喝口清心茶吧,别一天到晚忿忿不平的。小姑娘生气多了,小心嫁不出去。” 诸素素脸上的神色接连变了几变,再看杜恒霜,已经带了郑重其事的审视和打量。 杜恒霜刚才那番话,听着就像大姐姐嗔中带怜的教训小妹妹,其实中间已经不知打下几个埋伏,在诸素素看来,威逼利诱兼且有之,却让不相干的人一点都抓不住错处。既敲打了自己,又挣了个和蔼大度的名声。 这真的是一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