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柔连连冷笑,“你们辽人最是奸诈阴狠,杀我们的人,抢我们的粮,还敢不认?” 头领使劲摇头,“没有,没有!” “没有?这是什么?”曹柔一指地上的铜鎏金小手炉,“分明是大周的东西,还想抵赖?” “买买……买的。”头领结结巴巴,脸都憋红了, 和谈签订之前,大周的百姓没少遭辽人抢掠,曹柔从记事起,就随哥哥在边境驻防,见多了辽人的暴行,实在对辽人没什么好感。 或者说,天生的恨意。 曹柔棹刀一挥,“信你的鬼话!” 刀锋带着森森寒意掠过,那头领以为要杀他,下意识拔刀回击过去。 气氛已是高度紧张,这一下,瞬间烧尽了双方仅存的冷静。 杀!杀! 杀了他们!只要杀了他们才能活! 杀了他们!给死去的乡亲们报仇! 嗓音嘶哑了,眼睛杀红了,脸上的血冰冷,身体的血沸腾,夜空抖动着厮杀声。 待曹国斌寻到这里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 清晨从夜色中渐渐显现,满地的血揉和在淡青色的曦光中,草原的清晨依旧宁静,只能听到火焰哔哔剥剥跳动的声音,还有将士们粗重而疲乏的喘息声。 他们个个都是饱经沙场的老兵,杀敌无数,可这场战斗,让他们有种说不出的疲惫感。 曹国斌看着满地的尸首目瞪口呆,好半天才说:“都杀了?小孩子也杀了?” 曹柔眼神飘忽,明显有点心虚,“他们杀我们的孩子,我们也能杀他们的孩子!再说了北辽人人皆兵,会骑马就会握刀,小孩子也不可忽视——这可是官家说的原话。” 似乎突然来了底气,曹柔一挺小胸脯,大声道:“官家当年屠城,管你是谁,可没有放过一个人。” 曹国斌眉棱骨跳跳,竟无话可讲,颓然吐出口浊气,“咱们死伤多少?” “报将军,辽人彪悍,我们死了十三个弟兄,伤了二十一个……”校尉说着说着,竟落了泪,总觉得不值,但他不敢说出来。 曹国斌拍拍他的肩膀,想说什么,喉咙却哽住了。 “共歼灭一百四十七辽人!”曹柔一击掌,“这回不给大家伙请功可说不过去。” 曹国斌勉强笑笑,“那是自然。” “必须加上我,还得把我写在第一个。”曹柔满眼期盼地看着哥哥。 “好好。”曹国斌敷衍地点点头。 曹柔心里乐开了花,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官家肯定能看见她。 她虽没顾春和长得好,可顾春和娇娇弱弱的,哪有她身手好?留在宫里,既能侍寝,还能护驾,多好呀! 不过她就笑了一下:刚失去同伴,大家伙心情低落,可不是表现心情好的时候。 因是在北辽境内,耽搁时间长了恐怕生变,队伍经过短暂的修整后,迅速开拔回营。 饶是这般,眼看要到大周境内时,北辽的人马追上来了。 带兵的是北辽王子宗元,上前就破口大骂,“贼娘的忘八羔子,嘴上说着仁义道德,扭脸就杀我北辽无辜,比蛇还毒,比老鼠还脏,我北辽大好男儿,被你们这些臭虫骗啦!” 他用力抛出一个血淋淋的包袱,“你们的公主,还给你们!” 包袱骨碌碌落在地上,散开了,是一颗血污的人头。 草原冰冷的阳光从云端倾泻而下,悲悯地照在蔡娴芷那双睁得大大的,凝聚着死前无限恐惧的眼睛上。 斩杀和亲公主,意味着撕毁和亲盟约。 曹国斌不由生出一点小庆幸,宗元王子若就事论事和他争辩,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圆回来。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