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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姑娘不想攀高枝 第11节


“谁的手艺?和人家一比,我的针线活都拿不出手了。”

    春燕不敢说实话,“拿出去补的,不知道是谁。”

    顾春和原是随口一问,听她这么说,心里反倒起疑了,“昨天你母亲不当值,谁开的二门?那个时辰铺子也早歇了,又是谁家接的活儿?”

    把春燕问了个张口结舌,见瞒不过去,只好说实话:“路上遇到舅老爷,他找人帮忙补的……”

    顾春和的手一顿,目光停在那簇桃花上。

    她似乎,和他的交集太多了。

    时辰不早,春燕催着顾春和换衣服,她也没怎么打扮,抹了一层薄薄的口脂,简单梳了个双螺髻,头上没用任何首饰,只用细细的发带缠了几圈,略加点缀而已。

    春燕端详一阵,“姑娘看着小了好几岁,要不换个随云髻或者元宝髻,戴上老夫人给的金步摇,保管好看!”

    “不用。”顾春和抿嘴一笑。

    和国公府的几位姑娘出门,自然是打扮得越低调越好,切不能抢了人家的风头,她可不想人前风光,人后沧桑。

    沈表姐嫁到了廖家,离国公府有段距离,中间经过汴京最繁华的御街。道上车轿纷纷,人马簇簇,道旁的店铺一家接一家,围着彩帛的门楼比比皆是,酒帘招旗迎风招展,几乎掩住了天日。

    路边摊也不少,好一点的搭个棚寮,简陋点的直接在地上铺块厚毡子,书画、漆器、花木、香料、篾席,吃的喝的玩的应有尽有,甚至还有卖猫儿狗儿卖蝈蝈的。

    她们都极少出府,春燕扒着轿窗不住东张西望,几乎看花了眼,顾春和也忍不住掀开轿帘偷偷向外看。

    几个人聚在酒楼前,一个矮胖的男人正抱拳作揖,大声笑着。

    李仁?!

    顾春和惊惶地放下车帘,浑身冷汗淋漓,定定神,再回头看时,酒楼前热闹非凡,小二站在台阶上使劲吆喝,哪有什么李仁的影子。

    看错了,一定是她看错了,李仁在燕山府任职,不可能来汴京。

    顾春和深深叹了口气,这日子真难熬啊,什么时候才到头啊。

    廖家是普通的缙绅,到了廖家大爷这辈才发达起来,五进的大宅子,处处雕廊画栋,金碧辉煌,就是廊下立的三等丫鬟也都遍身绫罗,竟比国公府还要富贵三分。

    顾春和暗暗称奇,国公府是百年的世家,才有了如今的体面,廖大爷当官不过十几年,就有了这么厚的家底,怪不得人人都想做官!

    恍惚觉得有人在看她,顾春和猛地抬头,周围只有丫鬟婆子,看不出异常来。

    “怎么了?”蔡娴芷低声问她。

    “飞过去一只小虫子,吓我一跳。”顾春和答道,心里却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沈表姐的院子满是药味,离正房越近,药味就越重,她们几个走进寝室时,鼻子已经闻不到别的味道了。

    天气已经很热了,屋里还挂着厚厚的帷幔,光线昏暗,空气浑浊,弥漫着一种将死的颓败,着实令人不舒服。

    沈表姐瘦得吓人,颧骨高高凸出来,眼睛深深凹下去,乍一看就像骷髅。

    蔡雅菲胆子小,不禁往田氏身后躲了躲。

    “劳舅妈和妹妹们来看我,可惜我这身子……往后,还不知道有没有再见面的日子。”沈表姐喘了几口气,才说完一句话。

    沈姑妈忍不住哭了,“我的儿,你好歹为娘想一想,你要去了,我可指望哪一个?”

    见此情景,几位姑娘都伤感起来,一时屋里悲悲戚戚,好不凄凉。

    田氏劝道:“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要放宽心,不为你自己,也要为你母亲、你儿子着想。”

    沈表姐凄惨地笑了下,目光在顾春和身上转转,“这位是……”

    “你顾家表妹,最是温婉和顺的一个人。”田氏把顾春和拉过来,“我瞧着你俩有些像呢。”

    沈表姐的目光让顾春和很不舒服,好像她是一件货物,被人仔细观察,反复掂量,看值不值这个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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