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里,慕容长青一直守在盈袖身边,虽然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在众人面前表露过,但是身边的人都知道他的心思,当然,也知道盈袖没有心思。 他们以前是未婚夫妻,后来形同陌路,再后来又因守城之事不再隔膜。 两人的关系既复杂,又简单,端看你怎么想。 这些天,因谢东篱回来了,盈袖欢喜得哪里有心思想到别的人,全心全意都被谢东篱占满了。 因此当慕容长青出现在张家大宅里,出现在她面前,盈袖才想起这个人,想起这两年里这个人的守候和等待。 她轻轻叹息一声。 如果是前世,她孤独无依的时候,慕容长青能像这一世一样不离不弃地守在她身边,他们会有一个很美好的姻缘,不是吗? 自己也不会最后等了十年,依然死于非命吧? 但是转而一想,这一世,慕容长青为何会对她另眼相看? 不正是因为谢东篱在她身边的缘故吗? 没有谢东篱,自己根本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盈袖这样一想,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她淡定地看着慕容长青点了点头,“多谢慕容世子来家母的婚宴,招待不周,请别见怪。” 她的语气有礼而生疏,跟这两年没有什么差别,没有更好,也没有更坏。 慕容长青长吁一口气,看盈袖这个样子,是不愿意跟他找个没人的地方说话了。 此时已快到深夜,张家大宅的内院红灯高挂,喜气洋洋,漆黑的夜空似乎也在俯瞰这里的喧嚣和热闹。 外院鼎沸的人声穿破黑夜,传了过来,似乎就在耳边。 “袖袖……”慕容长青的声音低得如同呢喃。 盈袖笑了笑,拢拢身上的大氅,轻声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要回家去了,慕容世子也早些回去吧。”说着,转身就走。 慕容长青抬起头,只看见她高挑纤细的背影,从容不迫地步履,似乎没有什么能阻止她,也没有什么能打断她。 慕容长青咬了咬牙,突然扬声道:“袖袖,如果他不回来,你愿不愿意……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我也会如同小张副相一样,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盈袖的脚步顿了顿,想回头劝他不要再蹉跎了,她跟她娘亲不一样,谢东篱也跟她爹完全不同,这两者没有可比性,但是终究没有回头,一言不发地快步离去,再转一个弯,就到了抄手游廊。 游廊里挂着一溜儿大红灯笼,如同黑夜的眼睛,风吹过来,将那灯笼吹得飘飘荡荡。 谢东篱背着手,立在抄手游廊上,看着远处的夜空出神。 盈袖看见他的身影,抿嘴笑了笑,索性不过去了,偏了头看他。 谢东篱笑着回头,伸手给她,“怎么不上来?” “我看你要站到什么时候。”盈袖握住他的手,一起往抄手游廊走去,“你说来接我的,怎么不过去?” 那时候谢东篱同意她来洞房陪陪沈咏洁,说好了等散了来接她。 谢东篱笑了笑,没有说话,握着她的手慢慢往前走。 “刚才的事,你看见了吧?”盈袖侧头看了看谢东篱,但是他神色平静,眼神湛然,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难道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盈袖自己虽然没有什么小心思,但是看见谢东篱这样笃定,心里还是有点小小的失落。 在这个男人面前,自己就是他的囊中之物,永远跑不出他的五指山。 尽管自己也并不想跑出去,可对方这种十拿十稳的状态,还是让她默默地低了头,就如同把自己低到了尘埃里,不奢望能开出花,只做那片他脚下的土壤就好。 盈袖对自己笑了笑,想自己在纠结什么呢? 谢东篱本来就比她强万倍,她对他的感情,已经超越了男女之情。 他是她的师父,她的夫君,她的救赎,她的神邸,她的信仰…… 在这样强大的男人面前,她除了臣服膜拜,衷心地爱恋,还能有什么别的情绪呢? 就算有,也要立即掐死,因为那是不对的。 谢东篱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好像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就这样带着她走出张家大宅,坐到车上,回到谢家。 这个初春的夜,有人洞房花烛,也有人孤灯独眠,更有人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盈袖在床上翻了第一百八十个身之后,谢东篱终于无奈地伸手过去,将她牢牢固定在怀里,闭着眼睛问她:“怎么了?睡不着?” 盈袖在他怀里睁着眼睛,从下到上地看着他的侧颜,伸出手指,在他胸口一圈一圈地画圈圈,心里有话,却说不出口,只怕一说出口,就会看见他淡定的眸,强大到让她觉得分外渺小。 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小心思呢?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