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匣子里拿出那顶冠冕,又给她戴在头上。 两人站在一人多高的穿衣镜前,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的景象。 谢东篱站在她身后,看着盈袖头戴冠冕的庄重模样,在她耳边轻声道:“看,你戴着这个冠冕,看上去就像女王。” 盈袖忍不住又红了脸,嗔道:“你可真敢说!——女王,我哪里像女王了?” “只要你愿意,你就是女王。——我一个人的女王。”谢东篱低头看着她,眸色沉静,面色镇定自若,好像就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寻常。 不得不说,这样一本正经说出来的情话,才是最有杀伤力的。 盈袖回头看着他,咬了咬唇,低声道:“谢副相,你可不能这样说,我会当真的。” “你不当真的话,我岂不是白说了?”谢东篱看了看她嫣红的唇,恨不得将她咬着唇的糯米小牙挪开,换上自己的唇。 两人在房里静静地看着彼此。 窗外回廊下挂着的鸟笼里,黄鹂鸟婉转的啼叫。 湛蓝的天空上白鸽呼啸而过。 金色阳光洒落在至贵堂的庭院里,上房门口廊下两株西府海棠开得热热闹闹,引得蜂围蝶绕。 粉墙边上的花圃里,两株巨大的名品牡丹姚黄魏紫含苞待放,只一个花苞,就已经胜过万千繁花。 几个刚留头的小丫鬟在院子里扑蝶,咯咯地笑声传了进来,屋里的两人才如梦方醒般回过神。 “……你那天送我回家之后,就去买了这个冠冕吗?”盈袖将头上的冠冕又拿了下来,郑重放进匣子里锁起来,再放到自己的多宝阁的隐柜里。 见她这样看重这个及笄礼,谢东篱虽然依然不动声色,但是心里已经畅快许多。 那天在酒楼的不快居然马上烟消云散了。 转而一想,谢东篱又有些心惊。 只要她稍假辞色,哪怕他对她有天大的不满,也立马忘得干干净净。 这样死心塌地,可真的不像他…… 谢东篱轻轻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之情。 可是他又觉得幸好盈袖并不十分明白他的心意,不然真的要更加肆无忌惮了…… “听陛下说,西城坊区的元王府已经建好了,你们什么时候搬家?”谢东篱转了话题,不想去剖析自己的心情。 盈袖坐了下来,用手撑着下颌,皱着眉头道:“其实我真的不想搬,我喜欢这里。” 特别是至贵堂后院那个海湾,如果去了西城坊区,她就不能自由自在地跟师父学本事了…… “呵呵,这里有什么好的?不过就算搬走了,你有空也能回来小住嘛。”谢东篱言不由衷说道。 他其实恨不得盈袖远远地离开这里,这样他们就能从新开始了。 盈袖看了他一眼,像是明白了他的心意,“你不喜欢这里?” “也没有不喜欢。只是你已经及笄了,再过六个月就要嫁给我了,应该开始新的生活。”谢东篱意有所指说道。 盈袖微微一笑,这一次没有跟他争执。 原来心里有了他,很多话听起来就不一样了。 若是以前,她会腹诽他干涉太多,摆布她的生活。 如今,她却觉得他是真正关爱她,凡事为她着想。 她留恋这里,最大的原因当然是为了师父。 可是师父却是那样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人。 今天是她及笄礼,昨晚她几乎一夜没睡,想知道师父会不会来看她。 结果等到快天亮的时候,师父都没有来。 后来她按捺不住,第一次主动跑到师父住的那个小山上去寻他。 但是在那里,屋门紧闭,柴扉俨然。她翻过篱笆,进去只看见里面的灰都积了厚厚一层。 明显这个地方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 她在师父的住处默默站了半晌,叹息一声,下了山,回到自己房里,开始准备今日的及笄礼。 没想到她没有等来师父,却等来了谢东篱给她插钗。 “我明白,不过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完全不留恋是不可能的。可是既然新的元王府建好了,肯定也是要搬家的。这里就留着小住吧。”盈袖从善如流,接受了谢东篱的提议。 两人在屋里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两个人居然不厌其烦地说了半天,还都觉得意犹未尽。 谢东篱心满意足从盈袖家离开坐到自己大车上的时候,才回过神,很惊讶今天自己怎么那么无聊,连盈袖闺房的新门帘应该用什么花色他都跟她说了半天,简直是吃饱撑的! ……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