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勋叫人搜身后,带到别帐,又叫副将郑茨去见,郑茨见了辽臣回来禀报,说是鹠厝有弃城而降之意,意欲投诚。 沈听澜看着帐内跳动的烛火,凝眉沉思,又与两人道,“鹠厝诡计多端,阴险狠毒……此人不可信。” 沈若筠观姐姐反应,猜测是与此人交过手,“自是不能信他,但是也可借机将他生擒了嘛。” 王世勋与沈若筠之前合力诱过耶律肻入瓮,闻言笑道:“他既有意算计我们,不如将计就计。” 两人便与辽臣提要求,投诚也可,得叫鹠厝亲自来夔州军营谈此事。 鹠厝左思右想,摇摆不定,又想到真定府官员献城后,夔州军如约未进城中,且他派的来使几次往返夔州军营都无事……想来只要假意献城,便可取得王世勋信任,再引他入城,取他性命。 到那时,夔州军群龙无首,自是不足为惧。 鹠厝想着奇功唾手可得,又想到大昱人都是如此做派,总要为君子,故而便是去一趟军营,也不会有事。 他心一横,以为自己是火中取栗,谁知到了此地,验明身份后,便立即被夔州兵士拿下。他被士兵扒了衣裳,用冷水冲洗两遍,套了手铐脚链,关在露天的囚牢里。 鹠厝喊了好几声,自己要见琅琊王,被兵士拿棍子收拾了才安分。 已是十月末,冀北的晚风似刀子般凌厉,他只能抱成一团,省些力气。 今日军事毕,沈若筠扶着披了斗篷的沈听澜来见鹠厝。 鹠厝一日未进水米,又冻得瑟瑟发抖,此时见了沈听澜,才明白自己为何一进军营便被生擒。 “你不是……”他诧异至极,四下确认,此地确实是夔州军营,而非阴间地狱,“不是已经生殉了吗?” “我之前说过,你若敢来冀北,不会让你活着回去。” 兵士见是要审鹠厝,忙搬了椅子来,沈若筠道了谢,又扶姐姐坐下。 便是过了二十年,鹠厝也能清晰记起在河渠走廊之事。那时大昱的冀北军都练长枪,气焰高涨,他吃了几次亏,便以掳来的大昱百姓为饵,诱沈钰入伏击圈,以山体流石袭之。他本要斩沈钰首级,却见沈钰的独女,领了一队人马寒夜奔赴此地,她挽弓射出的长箭擦过他的脸颊,是他命大,才捡回了一条命。 此后,鹠厝再不敢去往边境,一直都在中京道。 沈听澜冷冷道,“当年若非起了风,不会教你多活二十年。” 沈若筠不明所以,沈听澜小声将当年之事告诉她,“当年就是此人掳了东门镇的百姓为人质,诱父亲至河渠走廊,在那处设了山石埋伏……” 鹠厝自见了沈听澜,心下便知自己不可能活着离开此地了。他面上讨饶,言语却是字字诛心,“贵妃娘娘,我听说你们大昱的女子,出嫁随夫,你已嫁了我朝王上,何必再挂念你娘家的事?” 沈听澜全然不理他的废话,“你激怒我也无用……我生平最遗憾之事,便是河渠之役后你便逃回辽国,叫我不得报杀父之仇。今日你为阶下囚,还是省省力气吧。” 沈若筠听了父亲旧事,本就有活剐鹠厝之心,又听他言语折辱姐姐,就请看守的士兵拿了长棍,先教训他一顿。 等士兵打完了,沈若筠又交代:“等会先将他腿打折了,防止他逃跑,再将他的眼睛剜了……” “是,苏娘子。” “算了,先留他眼珠子,还是将舌头拔了吧。” 沈若筠顿了顿,似是还在想要如何处置他。 “苏娘子!苏娘子!” 鹠厝见士兵尊称她为“苏娘子”,忙来投诚祈命,“我是辽臣,是来献城的,你与琅琊王用得着我!” 沈若筠淡淡道,“你是还有些价值。” 她这一句话教鹠厝以为还有希望,忙俯地求饶,“苏娘子,我可领你们入大定府!” 见沈若筠不为所动,鹠厝与她磕头保证,“苏娘子,你留着我,必是有用的!” 沈若筠打断他,“可我做什么要用你?” 见鹠厝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沈若筠冷冷道,“你怕是不知道,我也是沈钰之女。” 鹠厝闻言,惊骇更甚:“你……你……怎么……” “你自是不认得我,因为我乃遗腹子。”沈若筠想到爹娘,心里难受,怕姐姐伤心,便又去寻鹠厝麻烦,“你还挺有能耐嘛,知道我父亲在冀北对百姓多有照拂,这般算计他。” “如此阴损……我还舍不得给你个痛快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