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散步,听到鲍娘子遣女儿蕙哥跑腿:“这是新制的酥饼,你给狄先生送些去。” 沈若筠问她:“狄先生往日也来庄子吗?” “狄先生来得少,但是庄里的孩子都是去小院开蒙的。” 沈若筠点头,又与蕙哥道,“我与你一起去。” 梳着双髻的蕙哥上前行礼:“见过小姐。” “不必多礼了。”沈若筠问她,“你们跟着狄先生学什么?” “狄先生教我们《千字文》。” 早园来扶沈若筠,她又叫不秋来帮蕙哥提食篮。蕙哥机敏,自己提了灯笼在前照路。 夏夜凉爽,狄枫正在院里饮酒,见沈若筠此时来了,还有些意外。 “狄先生,”蕙哥行弟子礼,“我娘叫我给你送些酥饼。” 沈若筠也叫了一声,“狄先生。” 狄枫与蕙哥说了两句话,又见沈若筠在打量他的酒盅:“你有身孕,不能喝这个。” 沈若筠走至桌边坐下,“我以前也不喝这个的。” “你还挺听陆蕴话嘛。” “听他话有什么不好?”沈若筠道,“他那个人,从未出过错。” 狄枫笑道,“小错未出,可险些酿成大祸。” 沈若筠不解,狄枫问她:“你这些日子,做这么多火器,是如何打算的呢?” “原先……我想着自己去替她的。”沈若筠抬头看着布满夜幕的星辰,只可惜找不到长庚,“棋差一招,我从马上摔了,还给摔傻了,耽误这般久。” “一人换一人,算不得什么上策,若是你换了她,她便是抗旨也要带兵去救你的。” 沈若筠想了想,竟觉得这个结局还不错,“那她还是将军,说不得我也能蹭她的功绩,被史书提上一笔。” “她是不是将军,很重要吗?” “很重要。”沈若筠重重点头,“我以前一直疑心,在她之后,大昱再不会有女将军了……这种感觉就像你曾经在明园问我,能不能看到光一样。我当时就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因为我见过。她是将军,哪怕周娘娘要缠我足,我也会觉得我是对的,女子是可以做男子事的,还能比他们做得更好。” “那她不是将军,你就会觉得自己错了吗?” “不会。”沈若筠道,“你看朝廷这些软骨头,忌惮她的功绩,觉得她挑战了他们制定的权威,诋毁便罢,还想把她变成一个笑话,拿家人逼她去和亲……可我觉得后人若读此段,只会觉得他们才是笑话。” 狄枫端了酒杯,将杯中酒洒在地上了。 沈若筠在心里猜测,他是狄家人,试探问:“你还有家人吗?” 狄枫顿了顿,“我的本名不叫狄枫。” 沈若筠松了口气,却又听他道,“我本名叫狄杨。” “狄杨?”沈若筠诧异至极,“你……” “宫里那个狄杨,是我哥哥。” “你们……” “我家出事时,你还不记事呢。”提起家族旧事,狄枫神色晦暗,“狄家因父亲的一封信获罪,被判通敌,家中成年男子悉数腰斩,女眷与孩子入宫为奴。” “那你们是怎么……” “陆蕴在事发前曾来我家报信,我哥不信,还以为他是做了噩梦……后来我哥的长随替了他赴死,我哥又顶替我入了宫。”狄枫看着沈若筠,一字一顿,“真正的狄枫,曾与归德将军沈钰长女定亲。” “陆蕴?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