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许久未见周妤,正要与她说话,却见周妤漠然地缩坐在一旁,不肯上前。她给周妤夹点心,周妤却不肯吃。又不顾教导的规矩,离了座位,跑去拉周季的袖子。 周季被周沉禁在院里许久,今晚才许他出来。他自知了沈家的事,就万分后悔不该为了妹妹,跑去找沈若筠,反叫她到头来一无所知。 他无甚兴致,听见席间几句说笑,都觉得反胃至极。往日最为钦佩的二哥,瞧着都现出几分小人模样来。此时一见周妤来找自己,便知道她在想什么,牵着她道,“咱们走。” 周老夫人默默看着小孙女小孙子离席,才问周沉:“沈家那边如何了?” 周沉小心扯了袖子,遮掩手上被沈若筠弄出的伤口:“阿筠她知道后,挺伤心的,还要在沈家呆一阵子,故先不回来了。” “那你打算何时和离?”周夫人忙问,“沈家眼下……” “沈家为了大昱作出这般牺牲,此时和离,会显得我们周家拜高踩低、落井下石。官家也正为怀化将军和亲一事内疚不已,不可如此行事。” “可……”周夫人不同意,“你不是已经答应了蒲家,年后叫梅娘进门的么?少英可是为了赈灾粮食的事,把自己命都搭上了……你如何能再叫梅娘等下去?” “我何时答应过了?” “不是许了蒲家,可叫梅娘入门的么?”周夫人见他不承认,着急道,“蒲家都不计较沈家女,愿叫梅娘为平妻,你怎可出尔反尔?” 周沉淡淡道,“既是愿为平妻,又何须和离。” “可……” 周老夫人听出几分不对,冷声责问周沉:“你是不是娶她之前,就打着和离的主意了?” 周沉跪下道:“不是有意要瞒祖母,原官家赐婚时,是这般想的……可阿筠为周家妇,上牵高堂,下恤弟妹,我已改变主意了。” “平妻一事,并不可行。”周老夫人道,“内宅若想和睦,必得有规矩。我活了这般年岁,就没见过两院一般大,还能和睦的。况且我瞧阿筠这个孩子,虽看着和气,但也是个有主意的。若她自己愿意留在周家,便好好待她,她也是个可怜人;若她不愿……还是好聚好散吧。” 周老夫人说到此,想到沈家境遇,忍不住掉下两滴泪来。 周夫人忙道:“她曾与我说过,与二郎只是表面夫妻,想来是不愿意留在周家的,所以还是和离的好……她若愿意,我们家可以收她为义女,这样也可照拂一二。” 周沉双手紧攥,“眼下沈家突逢此变,她一时伤心,还顾不上这些,等过些时日再说吧。” 他说完便回了院子,此地一刻也呆不下去。自她回沈家,周沉日日回来,都见东梢间漆黑一片。有时想她了,便点了灯,叫人打扫一二。 周沉坐在秋千下想,她不擅骑马,便是去追,也必是一场空。因明天要去沈家拦她,周沉便强迫自己睡一会,却梦见了沈若筠。 他见她穿了那袭刺目的朱红色宫装,自己挑开遮面的流苏帘,露出半边芙蓉面,笑靥如花问耶律璇:“我来替我姐姐行不行?” 周沉猝然惊醒,匆忙起身穿衣,也不顾夜色正浓,家中院门已锁,就往沈家赶去,却迎面撞见了刚从沈家回来的周季与周妤。 “你们……”周沉摁着太阳穴,与周季道,“若是被父亲知道你宵禁后……” 周季见他发髻歪着,想来是刚刚起身,讽刺道:“你还能睡得着?” 周沉又见周妤在拿手擦眼睛,忙问道,“她怎么了?” 周季将周妤抱起来:“她已经走了,去追怀化将军了。我们去的时候,她的丫头个个哭得肝肠寸断……没想到哥哥你竟还能安寝。” 周沉又想起那个梦境,脸都绿了。此时顾不上教训周季,找了个认得路的侍从,备了马与安东安南两个一道往城外追去。 他往日常骑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