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筠行大礼谢她,濮王妃扶她起身,又小声叮嘱她:“你身边无个长辈与你分说夫妻之事,我在你箱笼里放了一卷书,晚上或可看看。” 饶是涂了厚厚的粉,沈若筠脸上也羞红了几分。她忽想起自己那日做的古怪梦来,忙在心里念了三遍,假成亲假成亲假成亲,来控制那些奇奇怪怪的画面再溜进脑子里。 临近黄昏时分,沈若筠上了周家接亲的花轿,轿体描金绘边,八抬也很是稳当。她见陆蕴跟着轿撵,心下便安定许多。 好歹还是有个亲人送她的。 到了周家,又是好一番礼数,好在沈若筠身边跟着濮王妃安排的婆子,一一提点着,也未出什么错。 人被扶进新房,周家请来的喜娘像是跟她有仇一般,撒帐时将那红枣、桂圆、花生等物一股脑地往她身上倒,沈若筠被砸得吃疼,却也只能乖乖挨着。 再看看旁边坐着穿红锦服的周沉,沈若筠疑心他皮糙肉厚,所以才这般气定神闲。 撒完喜帐,又要结发、喝合卺酒。喜娘剪了两人的头发,合梳在一起,念着吉祥话。她又端来葫芦形的酒杯,上系彩绳,递给两人。 因着陆蕴不许,沈若筠从未喝过酒,上次在樊楼本想尝尝的,却被周沉打断了。她小心地抿了抿,入喉有些呛,不大好喝,慢慢地喝完了,一时愣愣地不知所措。 周沉早就饮尽杯中酒,见她如此,忍不住笑了,伸手将她手上的杯子端起,还了回去。 等屋里围着的人散了些,周沉要出去应酬,对沈若筠道,“累了一日,等会就先休息吧。” 沈若筠只能点头应他,两个人说着小话的场面,惹得屋里几个周家女眷一阵哄笑。 好不容易送走了新房的人,早园与节青打了水给沈若筠净了面,等卸下重重的冠子与繁琐的衣裙,整个人都顿觉轻松不少。 洗漱完也无事做,临出门前还喝了一碗燕窝粥,也没胃口吃东西。 沈若筠便净了齿,打着哈欠看早园与节青将拔步床上的喜果连着床单掀起,又换了新的被衾。 新被衾是沈家绣娘做的细活儿,沈若筠看着那绣工精致的荷塘鸳鸯,忍不住道,“要不还是换一个吧?这要怎么盖。” “里面是细软的料子呢,不扎人的。”早园道,“今日可是成亲头一日,怎么也得用这个吧。” 沈若筠摸了摸那被衾,“你们再多拿几条吧。” “小姐不嫌热么?” “晚间冷的。” 沈若筠陪嫁的垂花攒海棠花围拔步床是江宁地区的时兴样式,比常见架子床四边多了精致的栏围,雕花的月洞门配上帘幕、罩顶便形成一条空灵有致的小廊庑。阿筠陪嫁的床参考了同名文物,因为阿筠母亲是江宁人,所以陆蕴给阿筠备的家具和她娘的嫁妆是一样的。 这也是近年来时兴的陪嫁家具里,最贵重的了。 沈若筠打了个哈欠,早园就帮她放下帘子,灯光透过床幔上精致的花纹,再投到满绣鸳鸯戏水图的被衾之上,顿生旖旎感。 也不知陆蕴怎么有闲心,置办了这么多精致物件。 沈若筠在大床上滚了两圈,觉得这里气氛属实不适合睡觉。她支起身来,把这床绣花被衾小心叠了,床尾叠放了刚刚早园放的被衾。沈若筠取了一床素面的盖在自己身上,另取了一床放在靠外的位置,留给周沉。 周沉刚刚与她说会回来,估计今天怎么也得做做样子了。 她极少自己铺床叠被,一时起了玩心,又取了一床被衾叠放在床中间,将床榻分成两个阵营。 晚上换的是件酡红色蚕丝寝衣,十分顺滑,她搬着被衾,寝衣系带便松动了不少。沈若筠低头去系,顺手打了个死结。 往日自己睡便罢了,如今要与周沉同榻,还是注意些吧。 沈若筠想着,顺着那个结多打了几道。 做完了这一切,她钻到被衾里,将自己整个埋了进去。被轻软的被衾一裹,很快就困得睁不开眼了。 周沉自前院回来时,人携裹几分酒气,早园与节青面面相觑,谁也没上前。周沉也没为难她们,自己去了净室。 刚刚在宴上,总是想到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