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不易得,若是发酵过头,呈浑浊状且带酒气,就不能用。想要做这个,还得继续试验出合适的米酵水才行。 益母草玉泽面霜上次送的小罐装也不知反响如何,沈若筠打算找时间问问易风。 卧雪斋的生意她做得极用心,去年饥荒,粮价涨了两倍,虽不知今日如何,但是银子是万万不能少的。 若是今年各地不闹饥荒,便可以少收些,隔一段时日替换陈粟……若是真如陆蕴估计的那般,往最坏了打算,明年冬日必是极难熬的。 沈家补贴军需这事,周沉知道,想必赵殊也是知道的,却也只假装不知。沈若筠小时,赵殊对沈家有所猜忌,也不知现在是作何想。他若是现在还猜忌,那这世上便无可信之人了吧? 不过帝王心事,如何能猜得准呢? 沈若筠晚上想着满脑子的冗余事,竟又梦见了周沉。 梦里的周沉提着灯看她,眉目间不似往日的阎王脸,却是眸含深情。沈若筠疑心他不是在瞧自己,果然回头时,就见赵多络拉着赵玉屏在她身后呢。 沈若筠忙跑过去找两人,却遍寻不得,她穿过一片红彤彤的灯壁,看见周沉在成亲,一绿衣华服女子手持却扇,挡住了容颜。 沈若筠好奇,看着两人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坐在床上,礼官以金钱彩果撒掷,念撒帐歌、又将两人的头发剪下了一绺,合梳在一起……喝合卺酒时,新娘子终于移开了却扇,沈若筠本来看得饶有兴味,却唬了一跳。 那脸上涂得红白分明,显得分外滑稽的新娘子,不是自己又是哪个? 沈若筠目瞪口呆,看着红烛一晃,周沉抬起了她下巴…… “祖母!” 沈若筠吓得从这个分外荒诞又真实的梦里惊醒,额间冷汗涔涔。 节青今日睡在外间的塌上,听到动静,忙点了灯进了内室。她掀开床帘,见沈若筠缩抱成一团,额间还有细密的汗。 “是不是做噩梦了?”节青勾起一边床帘,将灯放好,又拿了干净帕子给她擦脸。 沈若筠擦了擦汗,又咕咕地喝了杯水。 “醒了就没事了。”节青安慰她道,“我在呢。” 沈若筠却是再难入睡,早间就迷迷糊糊不愿起来。陆蕴拿了冀州的信在明玕院等了好一会,才见几个丫头把人叫起来。 陆蕴放下茶盏:“听说你昨夜做噩梦了?” 沈若筠打一哈欠,刚要说所梦之事,忽又想起梦里周沉抬她下巴的那一幕。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人也清醒许多。 “梦见什么了?” “没……什么。”沈若筠问他,“你今日怎么来得这样早?” “冀州的信,”陆蕴将家信递给她,“今日丑时送到府的。” 沈若筠这下彻底清醒了,忙把信接过来。细读两遍后,她面露笑意,兴高采烈地与陆蕴道:“姊姊要回来了。” “都快两年没见到了。”沈若筠嘟着嘴,下意识地拢了下耳边的发,“到时候我想与她去庄里骑马。” 陆蕴想说沈听澜不一定有时间,却还是忍住没说。这对姐妹聚少离多,收到信都能高兴好一阵,让她想想也没什么。 看这两日沈若筠总有些咳嗽,齐婆婆亲自去厨下炖的雪梨燕窝粥给她润养。沈若筠今日心情好,一气吃了许多,陆蕴也在明玕院看她吃完了饭才离开。 陆蕴走了没一会儿,艾三娘就来了。沈若筠想她想了好一阵了,一见面立即细细打量对方一番,只见艾三娘这一趟外诊回来,人显得消瘦许多。她穿了件琥珀色褙子,更显得脸色暗沉。 “三娘这一趟像是十分辛苦。”沈若筠问,“可是疑难病例么?” “我原是不出外诊的,只高家是我娘的故交。”艾三娘道,“他家幼子被野狗咬了,来请我时,已发了恐水病,我用火罐将咬伤处的恶血嗍了,疮口用了艾灸……灸了百余次才好。” 艾三娘喝了口茶,幽幽叹道:“久居汴京,不知外面竟是这样的光景。” “外面怎么了?” “苦。”艾三娘一个字总结,“周边村户,今年的收成本就不好,偏今年除了夏秋的田税,杂税和徭役繁多,尤其是夫役。我回来时,在一村户歇脚,顺手替一妇人接生,原在村口处见到了女婴冢,便想着最好是生个男婴,不然看此户人家形容,怕是便要被丢弃到那处了……谁知这家人得知是个男婴竟也愁容满面,打了水要将新生子溺死,只为了省身丁钱。”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