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筠不明白她作何问了个不着五六的问题,心下还惦记着周皇后说要罚她事,小声问道:“娘娘您要如何罚我?” “本宫不与你计较了。” 周皇后语气温和,似是刚刚的忽然发难,都只是沈若筠的错觉。 沈若筠便真以为她不生气了,还想着三十六计走为上,又与她行礼道,“娘娘,我……” “不急着走。”周皇后看破她的心思,“戈娘子一会儿就来,你且等会儿,这会子可要用些糕饼?” 语罢,又吩咐女官道:“你去端些点心来。” 沈若筠闻言一窒,原来周皇后问她吃不吃糕饼,是惩罚之前先垫垫肚子的意思么?宫里罚人竟还有这个规矩么? 看来今日一时逞了口舌之快,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听周皇后的口气,沈若筠估计戈娘子应该是个力气奇大,负责打板子的婆子。 估计不至于被打得怎样厉害,她在心里掂量,总不至于要她小命吧?今日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眼下看周皇后这副时好时坏的样子,祖母和长姐的消息估计也问不出了。 不过周皇后不愧是能当皇后的人,竟和官家一般,犯起疯病来都是一般突然。 戈娘子来得倒是快,身边还带着一个提着篮子的小宫女,篮子上盖着白布,也不知下面是什么。沈若筠眨着眼睛打量她,她也在打量着沈若筠,还温柔地冲她笑。她人显得可亲,沈若筠想不到对方能拿自己怎么样,又去打量那疑似装了刑具的篮子。 戈娘子笑眯了眼,惹得沈若筠恍神,她不是周皇后找来惩罚自己的吗?做什么这般开心? 沈若筠入宫时日尚短,自是不知戈娘子正是宫内的大能人。她什么事都做得极好,最擅长的便是给女孩儿缠足。赵月娘这双形如菱角尖的金莲,便是出自戈娘子之手。 女官把周皇后的话带到,戈娘子立即带上了缠足需要的家伙事儿,来了慈元殿。 周皇后先受了戈娘子的礼,又语气和善,笑容慈爱对沈若筠道:“左右你是个无长辈操持的孩子,今日本宫便做主,请戈娘子给你裹脚。” “我自有祖母管,并非无长辈操持。” 一听要裹脚,沈若筠慌了神,也顾不得顶不顶撞了。周皇后这哪是要裹她脚,明明是铁了心要给她一个下马威。 哪怕她并不如长姐,上得战场,甚至一辈子也不能离开汴京……也断不可做裹了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 更何况祖母还要教自己骑马呢。 沈若筠当即先把刘太后搬出来:“周娘娘,我不能离开寿康宫太久,大娘娘会遣人来寻的。” “太后也拦不了本宫,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周皇后目光慈爱,“你还小,等你说亲时,方可知本宫今日乃是一片苦心。” 沈若筠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偏偏被两个侍女牢牢摁住了手脚,还去了鞋袜。那厢戈娘子刚来,便已经嘱咐宫女,去准备了热水来。 周皇后今日心下松快,话越说越不像样子:“等你说亲时,一定不会像你长姊沈听澜,都这般年纪,还无人求娶。” 孔先生皱了眉提醒:“娘娘须得慎言。” 两个宫女端来一盆热水,戈娘子隔空试了试水温,将沈若筠那双肉嘟嘟的脚摁进滚烫的水里。沈若筠小孩皮肉,被这样猛然一烫,险些失禁。 她尖叫出声,眼睛里冒出眼泪来,嘴里大喊着烫死人了,可摁着她的宫女手劲极大,教她轻易动弹不得。 “沈小娘子再忍耐会,等裹了足,便有吃不尽的糖糕点心。”戈娘子说着吃食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小娘子可食过宫里的酥酪?奶味可足了,等会端些与你尝尝如何?” 赵月娘别过脸,不忍见沈若筠惨状,也好声劝道:“沈妹妹,裹足一开始都是这般的……后面便好了。” 沈若筠哪听得进去,得长这么大都没吃过这般苦,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周皇后欣赏着沈若筠的惨状,心下越发得意,顺着刚刚的话继续道:“你说你不服,那我便告诉你,孔先生可是女学先生,沈听澜如何比得她,她怕是连《女诫》都不曾读过。” “生男曰弄璋,生女曰弄瓦。男子以强为贵,女子以弱为美。“生男曰弄璋,生女曰弄瓦。男子以强为贵,女子以弱为美。”引自班昭的《女戒》。女子本就不该参与男子事。” “索性你还小,现在改了那些,也不算晚。” 沈若筠被热水烫得额间汗如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