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哥!快去瞅瞅吧,俺婶子情况不妙!” “啊!”当啷,爷儿俩手里的筷子掉在地上。 王长庚跳起来就往山上跑,富贵也赶紧穿鞋。 杜鹃听到不妙,也要抱着孩子上山,结果被男人拦住。 富贵说:“你不能去!” “为啥?那是俺婆啊!”杜鹃哭着说。 “你必须在家看孩子,山洞里有细菌,小心孩子被传染!” 杜鹃只好停住脚步,点点头。 富贵跟在爹老子后面,一口气上去老龙岭,走进山洞,发现老娘已经不行了。 眼窝深陷,嘴巴抽搐,浑身打着哆嗦。 王长庚一跺脚:“老伴!我的亲啊!”就把张桂花抱在怀里。 “娘,娘!”王富贵也扑向母亲。 尽管他的脑海里有两个记忆,可母亲毕竟是亲生的。 发现娘遭罪,他当然心疼。 看到他们父子,张桂花却笑了:“儿子,当家的,她来了,我看到她了……。” “谁?”王长庚问。 “巧珍那个浪蹄子,她就在洞口冲我招手,要带我走嘞。” 王长庚闻听打个哆嗦:“老婆,你别吓我!” 张桂花说:“我看到她了,那浪蹄子说,是富贵把她害成这样的,要我为她抵命。” “老婆,你别瞎说,别瞎说啊,啥都没有!”王长庚抱着女人安慰。 他经验丰富,当然明白女人咋了。 每个人临死前大脑都会缺氧,产生幻觉,各种幻觉千奇百怪。 王富贵瞅瞅洞口,发现啥都没有,清晨的阳光斜斜照进来,特别温馨。 “没错,就是她!但我不怕她,到那边我也要撕烂她的嘴!”张桂花的脸上带着笑容。 女人的霸道不可战胜,活着是条女汉子,到那边也无人敢惹。 她要跟巧珍拼命,保护自己的家人不被伤害。 王富贵赶紧抓住母亲的手安慰:“娘,你想多了,先休息一下。” 张桂花这边抓着男人,那边抓着儿子,嘴唇继续哆嗦。 “富贵,我的好娃,你是娘的骄傲……娘因为生了你这个儿子……感到荣光,有面子。 你能挣钱,可你爹不会照顾自己,一定要好好孝顺他。 娘……享福去了。” 说完,张桂花眼睛一闭,两腿一蹬驾鹤西游。 “富贵娘——!富贵娘——!”王长庚抱着妻子逐渐冰冷的尸体老泪纵横。 山里的老夫妻就这样,很少称呼各自的名字。 女人呼喊男人的名字,是没家教的表现。 男人呼喊女人的名字,同样叫不出口。 最多的称呼是,孩他爹!孩他娘!当家的,或者柜上的,屋里的……有时候直接喊一个字……喂! 一个喂代表着一切,关爱,疼惜,嘱托,甚至包含着幸福跟快乐。 张桂花不动了,王长庚也不动了。 他低头吻着妻子的脸,嘴巴却哼起了歌。 “大公鸡,爬草垛,俺娘给我娶老婆,老婆巧,老婆拙,让她去刷锅,她在锅里洗脚脚,让她去刷碗,她到碗里洗脸脸。一棍打跑你个拙老婆……。” 王富贵瞧着爹抱着死去的娘,眼泪早就弥漫双眼。 他见证了世界上最纯真的爱情,简单,质朴,无华,一碗糟糠,一条破被就许定一生,致死都不分离。 他觉得娘是幸福的,因为娘离开的时候笑容满面,安心死在了爹的怀里。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