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外退去,他狠狠咬牙:“你是在与朕赌气,还是当真有什么朕不知道的缘故,让你觉得委屈?” 她一时怔神,木然不知该如何作答。他几步走到她面前,用力把住她的双肩:“那日漪兰阁中与徐宝林所言,你都是有意说给朕听的,是不是!” 徐思婉心底的慌意一晃而过,转而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下一瞬,自嘲的笑音从她喉中溢出,她挣开他的手,退了一步:“陛下都信了对不对……林氏说的话陛下全都信了!现下在陛下眼里,臣妾就是个工于心计的毒妇,那陛下何不饶林氏一命,只当是臣妾害了她!” “这是两回事。”他面色森冷,但盯在她面上的双眼炽热得想要冒火,“你若有委屈,你说便是,朕听着。” “朕听着”,这听来已是他极大的退让了。 可她要的不止于此。 她哑笑一声,笑音凄怆:“林氏几句话,就让陛下着恼至此,可见陛下从未信过臣妾。那臣妾宁可不再见陛下,免得痴心错付,终是伤了自己!” “徐思婉!”他第一次这样连名带姓地叫她,震怒的声音在殿中一荡,令她刚翻至眼眶的泪意也滞住。 他强忍着火告诫道:“你不要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眸中毫无恼怒,唯余疲惫与失望。 无声半晌,她平静下来,自顾抹了把眼泪,泪痕残存的脸复又仰起来,望着他哑笑两声:“陛下该知道,这是太后娘娘的寿安殿。臣妾是奉命来向太后娘娘问安的,因太后娘娘睡着,才来侧殿等候。” 她越说,口吻越是平静下去:“陛下就是再信不过臣妾,也总不该怀疑今日相见是臣妾谋划吧……臣妾不敢抗旨外出走动,更没有那样的本事将太后娘娘算计其中,让她为臣妾办事。” 他亦阖目缓了缓情绪,生硬道:“朕并无那样的意思。” “那陛下,又何以会怪臣妾得寸进尺呢?”她痴笑一声,眼帘怔忪垂下,显得无力,“今日之事,不是臣妾蓄意想见陛下,不是臣妾欲擒故纵。自林氏殒命那日起,臣妾就已准备好了被陛下关在拈玫殿里一辈子,又或来日移去冷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如今……” 她又笑了声,摇了摇头:“臣妾在陛下眼里就那么不堪么?竟连这般一见都要引得陛下生疑。若是这样,还请陛下这便下旨将臣妾打入冷宫,免得再生误会。” 语毕她看看他,见他沉默不言,她就又福了福,再行告退。 “贵嫔!”他断喝,她置若罔闻,足下不停。 “阿婉!”他改了称呼,她仍无多留之意,转眼间已至殿门处,她就回身去推殿门,刚推开一条缝就觉身后一沉。 他强拥住她,任由她僵硬在怀中,死寂在二人间蔓延了两息,他无力喟叹:“阿婉,朕想你了。” 好,这是她想要的了。 但她仍板住了脸,淡泊启唇:“这是太后娘娘的住处,请陛下自重。” “朕知道你近来受了委屈。”他的口吻愈发缓和,“但魏宝林和胡才人,朕罚过了;尚宫局,朕也处置了。你还有什么不顺心,坐下来与朕说说可好?总不能一辈子这样避着朕。” 她的情绪恰到好处地也松动下来,不再与他硬顶,叹息之间只有无奈:“陛下想听什么呢?” “朕想听你说实话。”他顿了顿,“有什么朕不知道的隐情,你告诉朕,朕不怪你。” 这番话中,含了一种无可遮掩的迫切。 他迫切地想听她说一个解释,让自己有理由不再与她计较,让他们得以重修旧好。 这也是她想要的。但一时间她确也禁不住的好奇起来,好奇他对她这样的眷恋究竟因何而起。 是因为从前柔情蜜意的相处,还是因为她在床榻上给他带来的那些欢愉? 但这终究是不可能问出口的了。徐思婉垂眸覆住眼底的戏谑,身形轻颤了颤。 他察觉到她的松动,手臂便也松了两分,不再那样强拥着她。她得以在他怀中转过身,却仍低着眼睛,每个字都含着轻轻的颤意,呢喃着告诉他:“常言道‘君威不可侵’,臣妾却从未怕过陛下。但这回,陛下让臣妾害怕了。” “是朕不好。”他无形中又做了退让,“那日朕火气冲脑,心急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