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就是了。”徐思婉一哂,目光飘向与床榻遥遥相对的窗户。 窗纸外宫人林立,已见不到皇帝的身影,她回忆着他方才的怒意,笑出了声:“正因事情见不得光,他才更不能怪我。若这关都过不去,我真是白在他身上费那么多心思了。” . 漪兰阁前,曲径通幽的小道上,皇帝一路走得很急,王敬忠领着宫人疾步跟着他,人人都死死低着头,喘气间不敢发出分毫声响。 一行人就这样一直回了清凉殿,王敬忠眼见皇帝动怒,步入殿门间迅速回眸递了个眼色,示意旁的宫人都留在了外头,自己提步跟了进去,步履匆匆地直入内殿。 步入内殿,他回身关门。皇帝继续走向御案,切齿冷笑:“是朕惯坏了倩贵嫔。” 王敬忠心下瑟缩,阖好门见他已然落座,忙去旁边的矮柜前沏茶,沏好就端过去,轻声劝道:“陛下息怒,倩贵嫔娘娘也是不知陛下在……” “正因不知,才说了实话!”皇帝怒极反笑,“自己满心算计,还有脸怪朕冷落她。”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王敬忠又劝了两声,道,“现下想来她已知陛下适才在漪兰阁里了,大概一会儿就要赶来谢罪。到时陛下发落就是,莫要气坏了身子。” 皇帝闻言总算强沉了口气,信手抄过一本奏章来翻,口中又一声冷笑:“等她过来,朕废了她。” 王敬忠屏息不语。 待皇帝话音落定,他抬眼一扫,心中揶揄:既要废位,何不直接下旨呢? . 漪兰阁。 徐思婉在皇帝离开后可算起了身,好好的更衣梳妆。 思嫣姑且被她留了下来,因为漪兰阁中的冰虽是的的确确不够用,却也没有缺到那种地步。倒是思嫣本就位份不高,所用的冰有限,分来一半势必不够用到晚上,不如先在她这里凉快着。 姐妹两个摆开棋局下了一盘棋,思婉对棋艺拿手,思嫣总是差着一些,但今日倒也有几步走得精妙,引得思婉赞叹:“长进不小。” 一盘棋从午后一直下到傍晚也没分出胜负,徐思婉眼瞧天色已晚,就让人直接将棋收了,又吩咐传膳。 小厨房的膳都是提前备好的,这边吩咐一声,很快就能呈来。待晚膳布好,姐妹两个一并坐去膳桌边,徐思嫣一扫桌上的菜式就瞧出比前几日又差了些,不由一叹:“尚食局愈发地过分了。姐姐身边的小厨房倒是尽心,明明食材有所欠缺,倒还能做成这样。” “嗯。”思婉神情淡泊地先吃了口白饭,“等事情过去,该赏的赏,该罚的罚,我都记得。” 说完姐妹两个都安静了一阵,各自用了会儿膳,外面忽而有些吵闹。徐思婉抬眸望出去,思嫣亦转身瞧了眼,眼见朦胧夜色之下有人送了崭新的冰进屋,思嫣一奇:“这会儿过来送冰了?他们消息倒快。” 话音未落,一串笑音从屋外传来:“你该听说了吧?好大的热闹,你妹妹可是有点本事。” 莹婕妤兴冲冲地走进来,笑得花枝乱颤。刚一说完就看见思嫣在屋里坐着,神情一下子愣住。 二人相视一望,莹婕妤露出惑色:“我还道是你在清凉殿告了状,怎的竟在漪兰阁?” 思嫣愣了愣:“今日还不曾去过紫宸殿,怎么了?” 莹婕妤扫了眼桌上的菜肴,毫不客气地吩咐花晨:“我也没膳呢,给我添副碗筷。” 说罢就自顾寻了个空位落座,目光在姐妹二人间一荡,娇声笑道:“我刚才听说,陛下在清凉殿发了大火啦!尚宫局管冰例的宫人一个两个都挨了板子,今日当值的两个更直接打发做苦役去了。原本的尚宫女官连降四级,陛下又降旨从御前另指了个得力的女官去管尚宫局。” 思嫣脱口而出:“是何缘故?” “喏。”莹婕妤指指窗外忙着挪冰的宫人,“这就是缘故。所以我才道是你去告的状,怎的,竟然不是?” “也算是。”思婉笑笑,“今日我热得难受,差唐榆去跟她要冰,正碰上陛下在呢,也过来了一趟。只是我还没跟他说上话他就走了,我倒不知他会这般动怒。” 她说得简单,隐去了当中最紧要的部分。但莹婕妤稍稍一想也懂了,不由嗤笑:“你可真是个人精。尚宫局那帮人也活该,早该有人治治她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