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复行一段,先到了长秋宫门口。皇后提步而去,徐思婉施礼恭送。待她很是走了一段,她才站起身,搭着花晨的手继续前行。 花晨压音道:“适才娘子在宴席上的时候,小林子赶来禀话。说是……锦宝林今日一直哭闹不止,还摔了东西,也不知陛下和皇后娘娘知不知情。” 徐思婉勾起一笑:“陛下未必知道,皇后娘娘却一定是知道的。只不过要弹压玉妃,断不会让这样的事情传到陛下耳朵里罢了。” “其实依奴婢看,陛下总是知道了,也未必会去见锦宝林。”花晨小声,“也不知锦宝林现如今还跟不跟玉妃一条心,玉妃可是将她害惨了。” 徐思婉凝神不言。 锦宝林早先设局害她,局她是破了,其中却还有几点想不明白。 更何况,这是个曾经想置她于死地的人,哪怕背后的主使实是玉妃,这人也留不得了。 她是侥幸逃脱死局才得以杀回来的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斩草不除根的坏处。可现下皇帝冷着锦宝林,阖宫也都不大去走动,倒弄得她也不好除这个“根”了。 徐思婉默不作声地忖度了良久,几乎快走到霜华宫了,才复又启唇:“你说……今日满月宴上太后太妃都对我甚是满意,又恰巧议起过皇次子的归处。那若宫人们道听途说地嚼起舌根,话里话外觉得我会成为皇次子的养母,是不是也在情理之中?” “是……”花晨欠身,目光迟疑地在她面上一睇,“娘子是想……” 徐思婉轻嗤:“锦宝林不是为见不着孩子的事急得发疯么?就将这事告诉她。她是喜是忧都不打紧,宫人们乱传,可不关咱们的事。” “诺。”花晨心领神会,转而一乜旁边的张庆,张庆便也会意,退开两步,就沿着宫道去了。 徐思婉回到拈玫阁,安然等着。等了约莫两刻,皇帝便也回来了。 人都是复杂的。她就是再恨他,心里也得承认他身上颇有些好处,比如守约。 天子在守约的事上,总有“君无戏言”这话压着,可后宫的事情总归不是大事,若他真忙起来,一时顾不得便也在情理之中。但他只消应了她,就总会如约过来,到底还是让人心情舒畅。 二人便这样相伴了一下午,傍晚一道用过膳,他才离开霜华宫,去长秋宫见皇后去了。 房中安静下来,徐思婉坐在茶榻上静心品茗。戌时过了两刻,她渐渐有了困倦之意,便去简单梳洗了一番,就早早睡下了。 翌日天明,她不及用完膳,一个面生的宦官就匆匆进了屋来,朝她一揖,禀道:“婉仪娘子安,下奴是长秋宫的。皇后娘娘差下奴来同婉仪娘子说一声,说……锦宝林不知从何处听闻了些不着调的传言,关乎皇次子的去留,自昨晚就哭闹不止,吵嚷着要见婉仪娘子。” 徐思婉眼帘一抬,定在那宦官面上:“不知皇后娘娘是什么吩咐?” “娘子客气了,娘娘并无什么吩咐。”那宦官笑言,“只是近些日子都是皇后娘娘亲自照料锦宝林的身子,这事才传到了皇后娘娘耳朵里去。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让婉仪娘子自己做主。若婉仪娘子愿意去与她一叙,她去便是。若是不愿,就只当没这件事,她也搅扰不到旁人。” 说着语中一顿,他又道:“只是……”这二字拖长了音,显得意味深长。徐思婉笑意清浅道:“皇后娘娘若有什么要提点的地方,公公直说。” 那宦官就又笑起来:“皇后娘娘的意思是……毕竟事关皇次子。婉仪娘子若不去见她便罢了,若要去见,对皇次子是什么打算,娘子便要拿定注意才好。免得若起了什么变化,让锦宝林叫嚷出去,反倒招惹麻烦。” “烦请公公让皇后娘娘放心便是。”徐思婉颔了颔首,“照料皇次子,我自知不够资格。况且先前冲我而来的明枪暗箭已有很多,皇后娘娘也是知晓的,皇次子若到我膝下,我实在怕没本事护他周全,便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