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信手将瓜子壳丢在榻桌上的铜碟里,又道:“对了。” 徐思婉:“嗯?” “你上回说的我明白了,落水那日是险了点,你稍有不慎就要着她们的道。可我转念一想……也不对啊,药方针灸方这种东西,宫里谁不谨慎?我是根本没打算用,所以也没费心找人验,可你总是找人验过的吧,万一有人知晓其中猫腻呢?” 徐思婉摇头:“我看了供状,钱茂招供说,这里头的缘故是他偶然发现的,想来知道的人不多。我也找医女验过,医女的确没能看出端倪。” “凡事总有意外啊。”莹贵嫔又嗑了枚瓜子,“再说,我若不把方子给你呢?我做自己用了呢?” “那算计姐姐也是一样的,除掉一个是一个,她们横竖不亏;亦或她们摸准了姐姐的性子,知道姐姐会将这方子转赠于我,同时又清楚我手里没有这样的能人。”徐思婉凝神细想,“我早先正想结识太医,唐榆为了这个去太医院走动过,许是让她们知道了,就拿住了我的软肋。所以……” 殿外,正欲入殿换茶的唐榆身形一顿,私心里知道不该听,却还是下意识地驻足,凝神侧耳。 莹贵嫔道:“不会是他故意透出去的吧?你可要留些心,若是个吃里扒外的,就不要留在身边了。” “他不会。”徐思婉抿笑,不多做解释,兀自顺着适才的思路思索下去。 一些先前没有顾及到细节也变得清晰,她不由笑叹:“她们也是好细的心。先是摸准了我在太医院没什么人可用,又透露出锦宝林与玉妃不合、钱太医是她私下里寻到的人,但凡我疑心稍微轻上一点,就要信她了。” 唐榆退开半步,滞在那里。徐思婉言简意赅的三个字似乎让他放松了些,再行细想,寒意又还是升上心头。他看了看手中的茶,终是没了送进去的底气,自顾缓了一会儿,端着托盘,转身离开。 “啧,斗来斗去,斗的全是人心。”莹贵嫔咂咂嘴,见她光说话不吃东西,大方地抓出一把瓜子放到她面前,又问,“那你信得过我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她侧首看她,莹贵嫔一哂:“你若信得过,我给你举荐个太医啊,省得你无人可用。唉……后宫这个破地方,医者究竟是父母心还是蛇蝎心真说不准,没个可靠的人真是不行。” 转而又说:“但你若信得过我也罢,就当我没提过这事,不用过意不去。” 徐思婉凝神想想,抿笑:“我信得过姐姐的为人,只是有一点,我的确心有疑惑。” 莹贵嫔:“什么?你问。” “我有时觉得姐姐很在乎圣宠,稍有不顺心就要与玉妃硬碰硬。有时又觉得姐姐似乎毫不在意这些,连个孩子也不想要……”她顿了顿,“我想知道,姐姐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宫中结盟,总归还是要摸清这些的。知道对方想要什么,一则办起事来更能投其所好,二则也避免许多矛盾,免得无意中触了人家的霉头。 莹贵嫔“嗨”了一声,笑说:“这有什么不明白的?我不是跟你说了,我跟你们这些大家闺秀不一样,我就是个婊|子呀!” “……”徐思婉到底有点听不下去,“姐姐也不必总这样说自己。” “这词有什么不好?”莹贵嫔浑不在意,扬音笑得妩媚,“男人拿这词来骂女人,女人们就视之为耻了,凭什么呀?我偏不在乎,我偏要引以为傲,我自己活得乐着呢,谁也别想让我生出愧疚来。” 徐思婉闻言不再劝,也笑了声,认真问她:“那婊|子又想要什么呢?” “简单。”莹贵嫔掰着指头给她数起来,“一则,床上那点事要尽兴,陛下那方面功夫了得,我就喜欢,乐得和他夜夜笙歌。” 徐思婉点头:“的确不错。” 莹贵嫔掰起第二个指头:“二则,要有钱。所以啊,我可会跟陛下讨赏了,而且古董字画我都不要,我就是俗,我就是喜欢金银玉器、珍珠翡翠,你瞧你身后那件玉雕——” 徐思婉闻言扭头,看向茶榻一侧木柜上放着的玉雕。那玉通体碧绿,是极好的料子,却根本没好好雕成什么,只打磨成了一颗极大、极圆、极饱满的圆珠,全然不像宫中妃嫔身边该有的装饰,倒像话本子里写的仙界法器。 莹贵嫔续道:“那是我去年生辰时陛下赏我的。他原是挑了块上好的玉料给我看,问我要打什么,我只好说要打个珠子镇宅。不然若真按我的意,这料我都不动,直接收进库里去。” 徐思婉闻言拧眉,露出惑色,莹贵嫔笑出声,指着她道:“你看你看,又不懂了不是?你们这些大家闺秀惯会把玩好东西,却不会过日子。” 徐思婉瞪她:“怎么个意思?” 莹贵嫔轻拍桌面:“真让他打成东西送给我,那得浪费多少呀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