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也知,这话落进他耳中会变成什么味道。 她只做未觉他眼底渐深的怀疑,扯住他的衣袖,抽噎地望着他,如同一只寻求保护的幼崽。 他沉吟片刻,终是摇头,一壁搂着她,一壁轻道:“朕知你难过,但此事断没有冤枉锦宝林。宫正司是昨晚送来的供状,朕拿到后只差王敬忠去问了她一句话——问她可知那两页方子放在一起有何功效,她就露了慌张,显然心虚,你不要再替她争辩了。” “……真的?”她水眸轻颤,满是不可置信,沉浸在极致的痛苦中默默了良久,她抹了把眼泪,“可是为什么……” 她自言自语:“臣妾从不曾招惹过她,在她有孕之前,臣妾与她连相熟都算不上。若说她是嫉妒臣妾得宠……宫中比她得宠的又何止臣妾一人!” 她说得无比疑惑,就好像面对一个难题,思来想去仍不知答案,直生出懊恼。 他搂着她,只说:“你别怕,有朕在。”而她在再度拭泪时不动声色地抬眸扫过他的神情,分明地看到他眼底那样浓重的疑色,释也释不去。 若只除掉玉妃,她自可直言告玉妃一状,只消他借此让宫正司继续审下去,不怕钱太医不吐口。 可她更愿意在他心底埋一颗怀疑的种子。 要搅乱后宫,没有比让帝王起疑更好用的手段了。如果他足够多疑,大约就会开始怀疑他偏宠过的每一个人。 自然,除了她。 她乐得看他置身其中,愤怒彷徨。 而她也正可成为唯一让他放心的那一个。她会好好陪着他、开解他,一壁为那颗种子浇水施肥,一壁给他一切他喜欢的温柔。 不论他日后能否放下这份怀疑,这些都已足够让他对她更加依恋。 徐思婉做得娇柔模样,在他怀中嘤嘤啜泣,是最令人怜爱的样子。 她这样需要呵护,他哪里还想得起外面正天寒地冻,一个为他怀着孩子的女人正长跪殿前,求他宽宥。 徐思婉啜泣着,美眸静静望向紧邻茶榻的窗,回想锦宝林适才的凄惨模样,心底只有痛快一重压过一重。 多悬啊。 只消她那日慌张一点,大抵就要顺着锦宝林的话认下这胎。日后就算再行反应过来,想改口也难了。 若是那样,现下跪在外头的大概就是她了。 啧…… 真可怜呢。 她心底幸灾乐祸地揶揄。 她不知自己在皇帝怀里哭了多久,总之久到了她已流不出眼泪。可她哭得狠了,总是没了泪水也仍一声声抽噎着,双手也仍紧紧抓着他,好似唯有这样才能感觉到他的存在,才能让自己相信有人在护她,才能换得一分心安。 忽有一瞬,殿外嘈杂骤起,疾呼“锦宝林!”。徐思婉身子一颤,心下正猜她是否要早产,就依稀听到内殿的殿门响动,很快,寝殿的殿门也被推开。 “陛下!”王敬忠疾步入殿叩拜,神色间多少有些慌张,“锦宝林……体力不支,晕过去了!” “陛下……”她闻言又显慌张,虽仍抑制不住哽咽,还是苦苦哀求,“稚子无辜,陛下切莫为臣妾伤了孩子……” 话音刚落,就觉他环在她身上的手一紧,转而冷言:“送她回去,命太医悉心医治。自今日起,由皇后亲自照料她这一胎,旁人就不要再去妙思宫走动了。” 言外之意,就是禁足。 只是妙思宫里原不止她一人,宫人们眼见天颜震怒,大抵也不会为那不紧要的人多费口舌。 徐思婉心念一动,觉着不妨再做个顺水人情:“妙思宫里还住着位陆充衣呢。” 他一怔,她又道:“陆充衣无辜,这几日只怕还平白受了惊吓……不如让她搬出来。臣妾听闻她与顾才人是远房表亲,倒可让她们住去一起,不费什么事,姐妹间还可有个照应。”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