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间闪过一丝茫然。 “她强行跪在椒房殿外,为着些小事逼迫皇后,坏了规矩。”何明守又接着说了下去,“此是其二。” 太后皱皱眉头:“哪有这么严重,兄长你说的太过了些。” “皇后命她离去不肯,执意跪在肃章门前,与败坏皇后名声无异。此是其三。” 说罢,何明守道:“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真真假假,总归这桩事,是寻菱这丫头不妥当,也是她先招惹上的。” “兄长,你……”太后想不出反驳的话,有些闷闷地看着桌案,“寻菱昨儿可是晕过去了,她还能这样作践自个身子不成?” 几缕光散漫的洒进来,将那茶盏里的水映得波光粼粼,折射出浅金色的光。 何明守凝着那闪烁的光,轻声道:“无论有心还是无意,她都犯了错处,莫非过失的错处便不算么。再说娘娘也进宫多年,也该知人心难测,作践自个身子又算得了什么?娘娘可知前朝徭役繁重,有不少人宁肯自断双腿,也不愿服徭役?” “莫说前朝,便是咱们大楚宽厚待下,战功奖励亦是十分丰厚,一样有人为躲避从军,叫自个落下残疾。” 太后面上闪过一丝愕然,有些后怕的抚了抚手臂,怔怔然看着窗外淡粉色的桃花,沉默不语。 何明守也不着急,只低头喝着自个的茶水,闲适地靠在凭几上,耐心等着。 “兄长,她一小姑娘,总不至于如此罢?”太后有些不确定地问。 何明守点了点头:“臣也觉得不至于此。”瞧着太后神色又变了几分,他淡笑道,“臣方才从紫宸殿出来,见寻菱身子还算康健,娘娘大可放心好了。” 昨日既然晕过一遭,风寒又才好,身子应该更虚弱才是。 然身子非但不虚弱,却愈发的康健,稳稳当当地跪在青砖上,由不得人不多想。 太后也陷入了这种情绪中,神情愈发的茫然了。 何明守叹了口气,无奈道:“娘娘都是颐养天年的人了,陛下如今勤勉圣明,心有成算,娘娘该放手才是,何必操这些闲心,又将寻菱……” 他话未言尽,太后却听出来了,不由闷声道:“兄长,哀家也是该颐养天年,可皇帝他、他到现在也没个子嗣,又不大往后宫去,哀家怎能不急。” “陛下正值盛年,如今朝中局势又复杂,陛下心里头满是政务,哪儿想得到那些事。”思及此,何明守心中满是唏嘘,“儿女的事都是缘分,是上天注定的,强求不得。” 他从前也不信命,且试过无数法子,妄图逆天改命,后来却不得不认了。 “臣的子女倒是多,养下来的,却只有寻芳一个。”何明守曾有过七八个儿女,嫡出庶出都有,可最终活下来的,却只有这一个嫡女。他眉眼间划过一抹黯然,摇头笑道,“等该有的时候,自然就有了,娘娘不必为此着急。” 想起那些个夭折的侄儿侄女,太后亦是有些叹惋,也跟着安抚了他几句。 恰在此时,宫人进来回禀道:“娘娘,陛下着令何姑娘回来了,已经被送去了拾翠殿。” 仔细算下来,竟是跪了快一个时辰。 太后神色有些惊慌,闻言想要起身来,何明守眼皮子一跳,几欲呕出一口腥甜。 合着他说那么多,都白说了? 他忙道:“娘娘,此事尚有太妃管,又有那么多宫人服侍,你便少操些心罢!” “可是……”太后有些犹豫。 何明守头疼,无奈道:“小儿辈的事,便让他们自个折腾去罢。陛下才命她跪了,娘娘转头就去探望,这岂不是在打陛下的脸?” 太后一时愣住,想起皇帝自幼住在东宫,又一直跟在先帝身边,本就与她没多亲近。这两日间,俩人更是生了些龃龉与隔阂,若是再这般下去,于她确实没什么好处。 “娘娘若是先来无事,叫几个小宫娥读书,或是叫寻芳进来说说话,下下棋,再不济出宫散散心,不是很好么?”何明守劝道,“何必为了这些事,惹得自个和陛下都不愉快呢。” 太后本也不是铁了心要去看何寻菱,只是稍有些担忧罢了,被他劝说这么一通后,眉眼间隐隐有所松动,最终又坐了回去。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