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烫了嘴。” “哦。”杜誉点点头:“那你晾了有一会了,端过来本官看看,是不是还烫。” 杜誉这么吩咐,花朝只好移步往廊下取那碗茶叶蛋。走到一半,咬咬牙,霍然转身道:“大人,民妇撒了谎,民妇不是在晾蛋。”那碗茶叶蛋因最后取得,取时面已煮好,花朝怕面坨了,没有让大娘再重新煮蛋,想着一会剥了蛋撂进面里,滚热的汤水一浸,吃着大概也不会嫌凉。 是以那蛋早已凉的透透彻彻的。杜誉一摸,就知道了。晚招不如早招,早招还能落个态度好。行走江湖,需懂得审时度势,识时务者,才成俊杰。 “嗯。那你究竟为何把本官的蛋放在廊下?” 花朝咬牙的瞬间已想到了新的托辞,酝酿出饱满的情绪,“诚恳”道:“大人,这,其实是民妇家乡的习俗!” “哦?”杜誉对她的表演始料未及,一挑眉头:“你们家乡时兴偷别人的蛋、放在外头?这果然是别具一格的风俗。贵乡民如此做,是要……作法?那是祈雨呢?还是求子呐?” 花朝听出他的讽刺,恨恨捏了捏手,硬着头皮继续道:“大人!民妇家乡人认为,蛋,乃孕禽鸟之精华而生,需得辅之以日月精华,方能更加鲜美。故而每每食蛋,都要将其放在室外晾晒片刻。民妇方才正是在做此事,为的,是让大人蛋吃起来更加可口啊!” “哦!”杜誉缓缓点头,继而皱起眉头:“马夫人如此为本官考虑,本官十分感动。可是本官有一事不解……现下外面是阴天,又还未到晚上,既没日,又没月,何来日月精华?” 花朝尚在得意自己天下独一份的奇巧心思,饱满的情绪正在胸中澎湃,忽然被杜誉戳破,噎了一下,心中愤懑,忍不住脱口而出:“杜蘅思你究竟要怎样……”话一出口又怂了,捏细了嗓子,嗫嚅道:“大、大人……” 这么说话的片刻,面已微坨。杜誉重新捡起筷子,将碗中的面翻了个个:“说实话。” 花朝的才干没有再发挥的空间,颇有些怀才不遇之挫,低下头,闷闷道:“公厨大娘说,你只吃素面。” 杜誉停下筷子:“那你拿蛋做什么?” 花朝犹犹豫豫,不知怎么开口。 “偷盗官府财物,最少徒刑三年。” 花朝立刻道:“民妇、民妇看、看大人吃得太寡淡,想给大人添点花样……” 杜誉一愣,下意识脱口问:“既如此,怎么又不拿进来?”一出口,想起她方才的回答,意识到这是一个循环问题。她的回答是相互矛盾的,他这一回却没有再深究下去的兴趣,垂下眼皮,望着面前的清汤白面和浮在面上的一点碧绿葱花,唇边缓缓地绽出一点笑。 再抬头时,却仍是一张没有表情的脸。他本待摆摆手,跳过这个话题。 花朝却道:“后来民妇一想,大人身居高位,却只食素面。如此简朴,堪比圣人作为。大人定是在磨砺自己意志!民妇怎能让那小小鸡蛋乱了大人心志,鸡蛋虽小,为祸却不浅啊!” 杜誉听她一连串马屁,眉心微跳:“本官不是圣人,本官要吃鸡蛋。你把那……众恶请进来吧。” 花朝一怔,转而道:“大人能屈能伸,真真大丈夫耳!大人尝蛋,一如佛祖下凡历劫,为尝百姓疾苦,甘愿受那恶蛋诱惑,为的,不过是苍生黎民啊!” 杜誉身陷马屁丛林,却屹立不倒:“你别啊来啊去,本官吃个蛋,和苍生无关。”摆手令她将那碗茶叶蛋取来。见了碗中那圆滚滚、暗突突的茶叶蛋,端端正正一笑:“马夫人一片好心,本官怎忍辜负——本官虽一向不甚喜食此物,但马夫人若替本官剥好,本官自当勉强一试。” 这话是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 花朝唇角微微抽动——勉强?那我可真谢谢你赏脸哦。 她咬牙拾起一个茶叶蛋,剥开蛋壳。 第十三章 说是勉强,拿了四个茶叶蛋,他一口气吃了三个。剩下一个,还拿油纸裹了袖起来,说晚上办案饿了当夜宵。 若非他眼下身材略显单薄消瘦,这么吃下去,恐怕没几日就会吃成六部大员那样的膀大腰圆。 吃罢撤下碗筷,杜誉复将案上卷宗摊开,埋首其中。阅到一栏,忽然抬首,问:“你方才为何一直盯着我?” “方才?”花朝没反应过来他的“方才”指的是何时,她确实没少盯过杜誉,不过就刚才这一会,她应该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那厮盯出一个洞来的。 正自犹豫该不该和他说实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