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话但问无妨,草民能答的定会如实道来。” “我看过你的卷子。”顾长晋看着他,缓声道:“县试、府试、乡试还有会试的卷子我俱都看了。你是个有抱负的人,心怀黎民苍生。” 潘学谅一怔。 “你这四份卷子,答得一次比一次好。只会试那答卷,不得不说,的确不似出自你手。” 文如其人,潘学谅的卷子答得十分板正,板正到一种近乎死板的程度,这样的人若是为官,大抵会是个不懂得变通的清官。 可会试那卷子,答卷之人思想灵活变通,带了点化腐朽为神奇的灵性,与潘学谅其人其文风并不相称。 “那的确是草民所答之卷子。”潘学谅涨红了脸,“草民不曾舞弊。” 他神色里的激动与不忿是真的,激动到甚至身子都在轻轻颤抖。 可那双眸子里又有一些不安,好似有些事令他在说出这些话时少了些底气。 顾长晋黑沉的眸子静静注视着他,忽地问道:“既不曾舞弊,你又因何心虚?” 第三十八章 押房里蓦地一静, 潘学谅瞪大了眼。 “顾大人,草民并非心虚,草民, 草民只是不想旁人无辜受累。”他摇着头, 缓缓攥紧了手, “外头都在传是老尚书大人漏题于我,好助草民杏榜夺魁。这都是荒谬之论,老尚书何许人也, 那些人怎可如此大放厥词、妄口巴舌?焉不知含血喷人,先污其口?” 顾长晋黑沉的眸子静静注视着他,神色平静道:“那你从贡院出来时,说的那句‘竟会如此巧合’是何意?” 潘学谅沉默, 攥成拳的手紧了又松, 松了又紧,良久,他道:“我进学的书院山长与老尚书是故交,嘉佑一十三年, 老尚书曾来书院给我们授过一次学。那时书院里的学生俱都不知老尚书的身份, 只当他是山长的同窗。我有幸在老尚书身边伺候了两日茶水,得老尚书提点了些治学的问题。” 顾长晋听明白了。 “你是说, 这次会试老尚书出的题,与你当初提的治学问题十分相似?” 潘学谅迟疑了片刻,终是点了点头。 正是因着当初得到老尚书的提点与教诲, 潘学谅方能在这次的会试里一改从前的迂腐, 答出超出他能力的一份卷子。 顾长晋始终审视着潘学谅的神态, 知晓他说的是真话。 遂颔首起身道:“我已问完了, 你说的若是实话, 今日便能离开这里。” 说着便往外走,潘学谅却喊住了他,道:“顾大人。” 顾长晋顿足回眸。 潘学谅郑重地拜了一礼,道:“草民先前一直不开口,便是怕旁人污了老尚书的清名。草民相信大人,这才和盘托出,还望大人还老尚书一个清白,草民自当感激不尽!” 顾长晋垂眼望他,这人双眸里的信赖几乎是一览无遗,带着点儿赤子般的执拗。 “若你与老尚书当真无辜,圣上自会还你们清白。”他淡淡道。 出了押房,顾长晋将方才潘学谅所说一一禀与胡贺听,胡贺背手在在堂屋里踱了两个来回,道:“潘学谅说的可是实话?” 顾长晋道:“潘学谅就学的书院在扬州,下官派人去那岭山学院打听一番便能知晓他所言是真是假。” 胡贺瞥他,笑道:“老实说出你心中所想。” 顾长晋微微一顿,道:“在下官看来,潘学谅说的是真话。” 胡贺叹了声:“真是难办。” 若潘学谅说的是真话,那这桩舞弊案的关键不在潘学谅,而在老尚书身上。 老尚书给潘学谅授过学解过惑,人潘学谅时刻铭记着当初老尚书的指点,估计是把老尚书说的话俱都一字一字刻在脑海里了,这才能在会试脱颖而出。 胡贺年过不惑,也曾给族中弟子授过学。说实话,族里那些小崽子若是天赋不佳,但能如潘学谅这般刻苦用功,牢记他说过的一字一语,若能杏榜留名,那也是佳话一桩了。 一个人天赋不佳,靠刻苦用功中举中进士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