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他来了凌霄阁,这鸳鸯便又来恶心他。 果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元宝儿虽不讨人喜欢,可入这凌霄阁后除了最先开始的四喜,便也未曾与人有过任何私怨,他原先遭人污蔑藏匿院子里头姑娘们的贴身私密衣物,怕就是出自这鸳鸯之手。 正当元宝儿龇牙咧嘴之际,这时,忽又从里头传来懒懒一声:“那小儿正长身子的时候,多睡片刻也无妨……” 只见那伍天覃散漫的说着,声音里头透着淡淡的慵懒和淡笑。 屋子里头鸳鸯的声音一止。 屋子外头,元宝儿神色亦是微微一愣,双眼一时瞪得溜圆。 这是……这是从大鳖怪嘴里冒出来的话? 他……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宽宏大量了? 元宝儿短暂的愣神后,只将脸微微一鼓,目光微微一垂,面露沉思状,心道,今儿个真真是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活阎王活霸王竟然变得有几分人样来了,莫非节日靠近,他今儿个兴致好的缘故? 横竖,元宝儿才不相信,是为了体恤他的缘故。 正当元宝儿鼓着脸,小嘴里冷哼一遭时,这时,便又听到里头悠悠轻笑一声道:“那一把软骨头哪够爷折腾的,一板子下去骨头便断成两截了,回头将身子养结实了自有他受的时候。” 伍天覃云淡风轻的说着。 话一落,屋子里头便响起了鸳鸯银铃似的轻笑声道:“爷可真坏。” 门口外头的元宝儿听了便又一时气得龇牙咧嘴了起来,小脸气鼓鼓得直接鼓胀成了个球来。 他就说嘛,鬼阎王什么时候转性了,他娘的,他个大鳖怪,他个大坏种,他怎么会体恤下人,将下人当人使呢? 他就知道,他若看着好的时候,一准憋着大坏呢? 就像他初来凌霄阁那一日,正好撞见那伍天覃将人当作活靶子练箭消遣,他彼时笑得有多漫不经心,笑得有多云淡风轻,那张好看张扬肆意的皮囊下,就有多么的残忍和狠辣。 记住,元宝儿,定莫要被这人外表所欺骗蛊惑了。 记住,他是个大坏蛋,大阎王,大变态。 无论何时,都要记住这个不可改变的事实。 “何人在外头鬼鬼祟祟?” 正当元宝儿气得要跺脚骂人之际,这时,屋子里的人十分敏锐,竟留意到了门口的细微动静。 只淡淡问了一遭。 门口元宝儿将白眼一翻,在心里头臭骂了一百句娘,这才揉了揉脸,晃荡着胳膊掀开帘子进了屋。 一进去,便见卧房里头无人,软榻上没有,次间的案桌交椅上没有,视线在偌大的屋子里来回扫了好几遍,这才在南边的临窗前瞅见了一男一女两道身影。 伍天覃这日倒是穿得招蜂引蝶,花枝招展的,他这日竟穿了一袭金色华袍,鹅黄色绣着金丝绣线的袍子美轮美奂,上头小朵小朵淡黄色的玉兰花精致又空灵,头上往日里喜爱佩戴紫金冠,这日却只佩戴了一枚玉簪,衬托得整个人俊美绝伦,美过最好看的月石玉器。 啧,简直比姑娘家还要花枝招展。 元宝儿发誓,这姓伍的衣裳的颜色,比二姑娘箱笼里的衣裳的颜色还要齐整得多。 上回穿了件淡粉色的袍子便罢了,这回竟来了件金的。 远远的看过去,光彩逼人,瞧得人眼晕。 至于他身后鸳鸯装扮更是浓艳,一件玫红色的裙子紧紧裹着身子,勒得屁股,胸,脯子子鼓鼓囔囔的,一股子妖里妖气,手中却捏着块淡绿色的帕子,远远地看上去,花花绿绿的,跟只□□雀似的。 不愧是将来要睡一个被窝的,一个比一个浓艳。 元宝儿心里鄙夷了一番,见那伍天覃此刻正立在窗前的案桌上,宽大的金色袖袍被他挽到小臂上头,透出精壮有力的手腕一截,手中采择了一支杏花枝,正在往案桌上的一个银盆里戳逗弄着,不知在逗弄什么玩意儿。 身后鸳鸯手中端着个托盘,托盘里头摆了两小碟点心。 主仆二人不知在忙活什么。 见到元宝儿进来,二人齐齐朝着他身上看了来。 伍天覃目光在元宝儿脸上扫了一眼,很快,又将视线落入了那银盆中。 仿佛没有瞅见他。 不言不语地,方才还在问他人呢,这会儿却将他当作了空气似的。 “哟,宝儿哥起了。”m.HzGJjx.cOM